不久,一个穿着超短迷你裙、腰上系着一条白色小围裙的年轻女服务生过来,从口袋里拿出菜单递给任意雯,上头是一长串的鸡尾酒名,还有简单的小菜。

「要点些什么?」年轻貌美的女服务生斜着眼,跩跩地问。

「请给我一杯GinTonic。」任意雯抬头点出她仅知最寻常的调酒。

「哦。」

她转身要走,任意雯在她的背后叫唤一声:「小姐!请问……」

「什么事?」

「请问季天齐在吗?他好像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是不是?」任意雯问。

又一个慕名而来的女人!女服务生打量着任意雯,轻声笑了起来。「喔!季是这里的半个老板,你是……」

「我是他的同学。」任意雯很快的回答。

「小姐,这里大半的女生都是他的同学。」女服务生仰头笑了开来,一脸会意的暧昧笑容。

任意雯不喜欢她说话的神情,只能尽量不要太在意。女服务生转身离开后,她开始在人群中搜寻季天齐的身影──

吧台前,有五个身材惹火、打扮入时的女人挤坐在四张长凳子上,眼神充满挑逗,举手投足间透露出性感的媚惑,不时发出格格的娇笑和高声的谈话。

女人们的目光焦点全都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就是季天齐。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正忙禄的摇着调酒杯,将琥珀色的液体拉高地注入一个高脚杯中。

任意雯拧着眉,不禁想到他所说合他胃口的女人,第一个条件就是要会喝酒。那些漂亮的女人都点了不同的酒,她们都是合他胃口的女人吗?

她紧闭双眼,不敢继续想下去,发现自己好像是个天真的孩子,突然闯进了一个神秘的成人世界。

女服务生走到吧台前,倾身上前和季天齐说话,用手指了指任意雯的方向。

季天齐的目光穿过了拥挤的人群,一贯地用他迷人的微笑,向她摆了摆手,随后在吧台后面忙了好一阵子,女服务生送来了一杯五颜六色的鸡尾酒。

「小姐,这是季特别调给你的酒。」女服务生慎重的将细窄直口的酒杯放在任意雯的面前。

任意雯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令人目眩神迷的酒,红橙黄绿的色彩像魔术般层层迭迭,杯口上竟然还有熊熊燃起的火焰,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是……」

任意雯还没有开口问,只见女服务生用另一个插着柠檬的小碟盖住了杯口,熄灭了燃烧中的酒……

「这是彩虹酒,是酒吧里最困难、最麻烦、最最最……炫的一种调酒,可不是每个酒保都调得出来的。客人点,酒保也不见得会愿意调。我从来没有看过季主动调这种酒给任何人……」女服务生呆望着酒说。

任意雯握住了酒杯,还能感受到杯口上的温热。

「哦……那他为什么调这种酒给我?」

「因为……你特别吧!」女服务生看了看任意雯,眼神不知为何有些羡慕。

午夜过后,舞台上的乐团开始收拾乐器,酒吧里播放起柔和的音乐,此时任意雯鼓动的心才缓缓平静下来。

她独自在酒吧里坐了两个小时,婉拒了几个前来搭讪的男人,直到有空转头寻找季天齐忙碌的身影时,却发现吧台后已经换成另一个戴着耳环、染着紫色短发的年轻酒保。

他走了──任意雯的眼神充满失望,摸了摸已经空了的酒怀,低下头拿起手提袋,站起身准备离开。

「怎么?没耐心等了?」

任意雯诧异的回头,身材高大修长的季天齐正站在她身后,微笑地又问:「要走了吗?任意雯同学。」

任意雯不懂他的微笑是嘲讽还是轻蔑?她拧起秀丽的双眉,不悦地说:「我已经等你两个小时了!」

「我调了一杯全世界最难调的酒给你了!」他耸耸肩,似乎这样就扯平了。

「还有很多女客人在找你呢!」任意雯望向他的身后,几个女人坐在吧台边正叫唤着他。

「也有不少男人找你搭讪啊!」他毫不示弱的回答,他们心里都清楚,两人的吸引力旗鼓相当。

「我……」

「好了!我们在比什么啊?快走吧!」季天齐打断了她的话,一把抓住她的手,半推半拉的往门外走去,身后女人们的叫唤声他充耳不闻。

走出门外,两人停下脚步,任意雯这才发现外面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刻,踏出这扇门,彷佛来到另一个世界一般。

季天齐放下她的手。「我带你出去吃宵夜,就当作是补偿好了,任意雯同学。」

十几分钟后,他们坐在夜市里的路边摊,饥肠辘辘地吃着热呼呼的面食。

任意雯突然放下筷子问:「在酒吧里面,我听女服务生说,你是那里的半个老板?」

季天齐点着头,满嘴的食物,模模糊糊的说:「嗯……四年前我离开家,向家里拿了一笔遣散费。那时候我高中同学阿海在这酒吧里打工,他老板要卖店出国,我出钱,他出力,我们两个人就把店顶了下来,一直到现在。」

「所以,你也在酒吧里帮忙?」

「酒吧都是阿海在管,我只是周末会偶尔来串串场。我离家这四年来,学费、生活费,还有昂贵的摄影器材,都是靠这酒吧赚来的,不认真工作替店里拉拉生意不行啊!你不能否认,我的魅力很大吧!连我们学校最美丽的校花都被我吸引过来了!」他轻浮地笑着说。

任意雯却只注意到他说离家两个字,好奇的问:「你离家出走?」

「我是脱离家庭!都几岁了,说离家出走未免太幼椎了吧?你不吃了吗──不吃给我!别浪费了。」他随口回答,指了指任意雯面前剩下半碗的面。

任意雯点点头。

他毫不客气的整碗端到自己的面前,呼噜呼噜地大口大口吃着碗内的面。

「我是还很幼稚……昨天晚上,我离家出走了!」

「咳咳……你……你是说……」季天齐吓了一跳,不小心呛到喉咙,端起汽水一口一口地猛灌。

「昨天晚上回家后,我和爸妈大吵一架──我告诉他们,我已经和邱钟南解除婚约,我要离开家里独立生活。」她坚定的说,专注的等待季天齐的反应。

「解除婚约?独立生活?」他呆呆地重复她的话。

「嗯。」

「任意雯,我希望不是我影响你,也不是因为我而让你改变的。」他想将责任撇得一乾二净,却隐约感到从此再也无法摆脱感情的牵绊。

她听完,不知怎地心底有点受阳,沈默片刻后说:「季天齐,就是你影响我、改变我的。我解除婚约,因为我不想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我离开家,因为我想要选择我自己的爱情和人生。」

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没有想过要这样改变任意雯的一生,这并不是他计划中的爱情。

他有一套自订的游戏规则,一旦对手超出了他能控制的范围,他会下意识地选择逃避,以免失去了向来都自信拥有的胜算。

季天齐放下碗筷,从口袋里拿出几张钞票丢在桌上,站起身跨步就走。

任意雯也赶紧站起身,尾随在后。

离开夜市,他们走在打烊的商店骑楼下,深夜里冷冷清清的看不见几个人影。

「任意雯,我不想伤害你。爱上我这种人,你会后悔。」他背对着她冷漠的说。

「没关系!就算后悔,我也无所谓──」

「我这种人很博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