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齐打断了她的话。「我说过不要你管,我更不会让你打这种工,不行就是不行!」

「你好霸道!」任意雯两手插腰气呼呼的说。

「这不是霸道,是原则问题!我说过要好好照顾你,我说到就要做到。好了,不要想这些烦人的事情了。快走,我们上课快要迟到了──」

季天齐说完就想招手叫计程车,但马上就被任意雯伸手阻挡。

「不要叫计程车!我们一起坐公车。」

他抿抿嘴,无奈又懊恼的说:「我没有坐过公车。」

「我以前也是,但是我现在学会了。你知道吗?自从离开家以后,我发现自己真的可以做很多事情,以前爸妈太过于保护我,以至于我太过于依赖别人。」

「我喜欢你依赖我。」季天齐握住她的手,忍不住加了把劲。

她热切地望着他。「再说一次,把依赖我这三个字拿掉。」

季天齐没有多想地照说一次:「我喜欢你……」

任意雯开心的拍手笑道:「太好了!再说一次我爱你依赖我,然后再把依赖我这三个字拿掉,再说一次……」她得寸进尺的想要故技重施。

他脸上的抑郁倏然消失,在她的额头上轻弹了一下,笑说:「小笨蛋!」

「不是!不是!不是这三个字啦!」任意雯气急败坏,他这么固执的不说「爱她」,她真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在捉弄她。

「好吧!既然你这么害羞说不出口,那么以后你要对我说那三个字的时候,就用小笨蛋来取代,这样我就懂了!」任意雯无可奈何的说。

「神经,你在说什么啊!走啦!我们快要迟到了,我答应你改天一定坐公车。」季天齐想转移话题,伸手招了一辆计程车。

两人坐进了计程车,季天齐向司机说出目的地。

任意雯抿了抿嘴,轻哼一声。他不说没有关系,反正她能体会他的心就够了!她心满意足地斜倚在他的肩膀,享受着有他桐伴的甜蜜滋味。

他回头凝望着她,忍不住伸手抚摸她酡红的脸颊。

只要和她在一起,他就能够忘记过去不愉快的记忆、忘记母亲的死、忘记父亲的伤害。就算眼前有重重的困难,他都要咬着牙关度过。他暗暗发誓,他要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终有一天……他一定会告诉她。

季天齐转开头,像是专注于窗外的景色,却突然用力捏着她的小手,轻声的说:「小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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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财务困难,阿海还在拘留所中等待保释,卖掉了车子和昂贵的摄影器材还是无法凑足费用,季天齐无法可想,只有开口向大哥周转。

他打电话给大哥季天鸿,主动要和大哥见面,依约来到一栋坐落商业区的办公大楼前。

他已经四年没有踏进这里,还记得最后一次他停留的地方,就是母亲坠楼的地点。

早晨的阳光白炽如幻,他抬头突然一阵恍惚,澄澈的眼却映照出他冷漠的心

四年了,此刻重回原地,他没有痛苦,也没有所谓的悲伤,一切好像只是噩梦一场,四年来他浑浑噩噩的走过狂乱梦境边缘,无法转醒──

──十几年前,他的父亲曾经牵着他和大哥的手,站在这大楼前意气风发的举行开幕剪彩仪式,那时母亲满脸幸福笑容地站在他们父子三人的身后。一家人彷佛站在世界的顶端,没有人可以击倒他们。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世界开始动摇了。母亲那幸福的笑脸渐渐在记忆里变得陌生,取而代之的是父母一连串的争吵,母亲的哭泣、埋怨,两人永无休止的痛苦与折磨。不管用再多的时间、再多的金钱,也无法填满父母间越来越遥远的距离。

──他总是在不同诚里看见父亲和不同的女人出入,母亲患了严重的忧郁症,只能用名贵的服饰和珠宝来填补心中的空虚寂寞。他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一直到发现母亲的遗书,冲到大楼看见母亲就站在顶楼上,他才惊觉一切都已经太晚。

重新站在这熟悉的地方,四年来心中所有的冲突纠葛、爱恨生死全都赤裸裸的潮涌而来。

「哥,我来了。」季天齐在手机里说。

「上来啊!你知道我在哪里,我交代了警卫。」季天鸿站起身,走到办公桌旁的落地窗前往下探寻。

「我不上去,里面的人可能认不出我了。」他悻悻然的说,看着玻璃大门前映出自己的身影,裹足不前。

季天鸿轻笑一声。「怎么会?门口的警卫还是那个王叔叔,电梯前其中一个接待小姐还是爸的老职员。我的办公室还是在五楼,老爸的办公室在十二楼。四年来……这里变得并不多。」

「是啊!变的人是我……只有我……」只有他记得,似乎所有人都遗忘了四年前母亲从顶楼往下跳的悲剧,只有当年亲眼目睹的他,心中留下了难以抹灭的伤痕。

季天鸿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是不想遇见老爸,你不用担心──他在医院。」

「他怎么了?」季天齐发现自己竟然问得很着急。

「没什么,只是例行的身体检查──天齐,你还是关心老爸的。」

「哼……轮不到我关心他,会照顾他的人多得是,少我一个不会有影响的。」

「别这么说!老爸时常问起你……他希望结婚的时候,你会在场。」

「结婚?谁要结婚?」季天齐愣了愣。

电话里一阵沈默,须臾,站在落地窗前的季天鸿低头看见了多时不见的弟弟,他已经不再是四年前那冲动稚气未脱的高中生了。他长高了,个头越来越壮,那模样越来越俊帅,老爸时常骄傲的说,小儿子天齐最像他年轻时的样子。

季天鸿在电话里轻轻地说:「是的,老爸要结婚了──对象就是四年前那个女人。天齐,四年了,他们等得够久了,原谅他们吧!」

季天齐仰着头望向刺眼的阳光,他的喉头苦涩,胸口突然感到胀痛难忍──

那个女人……父亲出轨的对象,就是母亲的知己好友。

季天齐的父亲是身价几十亿的富商,因为做生意而逢场作戏时有所闻,母亲虽然痛苦,但也无法改变事实,只能忍气吞声的接受。但是,连自己最信任的好友都背叛了她,那最后仅存的信赖都荡然无存的时候,唯一的方法只能用死来做无言的抗议。

突然,他大声的笑出来。「哈哈哈……原来就是要结婚了,才去做身体检查啊!是不是新娘子怕结婚后他无法满足她啊?妈妈在世的时候,有什么难过的事都向这个女人哭诉,如果她嫁给老爸,那她以后要去向谁哭诉?老爸年纪也有一大把了吧!请替我转告他多保重身体,他已经不是以前年轻力壮的时候,可以一次应付那么多女人了。」

「天齐,爸爸变了,他不再像从前那样风流成性,他真的改了很多。回来吧!不要再惩罚他了!」

「你说他会改吗?那种多情好色的本性,除非他……」季天齐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他并不想诅咒父亲,他一点都不想要父亲有任何不幸,他昏昏沉沉的转身想走──

「天齐!天齐!你要去哪里?老爸不在公司,你找我不是有事情吗?上来我们慢慢谈啊!」季天鸿看到了弟弟转身要离开的背影。

季天齐淡淡的说:「我不想上去了。」

「你不是有事情要告诉我?」

「没有什么事,我根本不应该来的,当初是我撂下狠话不回来的……」

季天鸿怕弟弟挂上电话说走就走,急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