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沐沐很棒,所以一定能够挺过来。然后又像之前那样,坚强,乐观,又勇敢。这也是宁叔最想看到的,你可不能让他失望。”一提到宁延风,就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重重的一颤。他还想说些什么的,辛格瑞拉却走了进来,门都一块一块的躺在地上了,也就没有必要再敲了。

“沐宇哥,外面来了一个人,说他叫宋谨言是宁先生的委托律师,要求见沐沐。”

“延风?”李沐清抽搐着抬起了头,李沐宇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眼看着不行就干脆拉了人到洗手间里洗了把脸。

“能下去见吗?”试探的问了问,却不料她竟然那样爽快的就点了点头。也是啊!与宁延风有关的事情,大概是她目前唯一会关心的东西。

出于安全考虑,李沐清与那位宋律师的谈话,李沐宇陪同在旁。对此,对方倒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在看见李沐清坐下后就拿出了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李小姐,这些是宁先生出事前就交代我在办的东西,现在就差最后一道程序,我十分希望能够得到你的配合。”

“这些是……鼎风的?”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然后颤抖着手打开,里面的东西很多。有鼎风所有股份的股权转让书,董事任命书,甚至是鼎风所在的那栋写字楼的产权转让协议。

“对!”宋律师从文件袋里拿出碳素笔。“对,当初宁先生找到我们事务所的时候我也觉得诧异,因为宁氏原本就有专门的法务团。可是他告诉我说这是他的私事,跟宁氏无关,他说他要把位于B城且现在已脱离宁氏独立存在的鼎风给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

文件他早就已经签好,现在,只要李小姐在这边的这一栏上签上字,这里面所有的合约就都能够生效。也算是,了却宁先生在世时的一项心愿。”

“在世”和“心愿”这两个字太沉重,砸的李沐清的眼睛又红了深深的一圈。延风你多懂我啊!知道即使有天天在,我也有可能没有足够活下去的信念和勇气。把鼎风给了我,我就必须振作,撑起那份对你我来说别有意义的蓝天,才算不辜负你付出的心血。

缓缓下笔,简单的三个字,泪落无声。可是又有谁知道呢?从这张椅子上站起,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李沐清。染上沉沉孤勇的身影挺直了腰杆,一步一步,岁月仿佛又回到了那年,他在他的时光里初现。

他威逼利诱,把她骗进了自己的公司,不想从此,便种下一生的渊源。

……

李沐清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那样的情况下以这样的身份走进宁家的老宅,说是老宅,自是有着历史有故事的。纯欧式的白色建筑,巴洛克的浮雕蜿蜒而上,搭上窗户上嵌着的彩色琉璃。如若能去掉精致雕花的铁艺大门上那肃穆到刺眼的黑色绸带,这一切,应当会很美好。

做了个深深的吐纳,在这期间李沐宇早已经率先下了车来帮她打开了车门。天天先被抱出去了,紧握成拳的右手在有些发软的腿上轻轻敲了敲,黑色的高跟鞋稳稳的踩在了地上。

身着同色及踝裙的高挑女子从车里出来,直起身的一刹那,头上法式小帽缀着的黑纱轻轻一颤,随着刺骨的寒风和宽大的裙摆一起摇曳。门外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原本公式化的问语都到了嘴边,却还是不着痕迹的咽了下去。

前来悼唁的人有不少,可是有资格穿成这样的还真就不多,眼神扫过以呆萌状态趴在李沐宇肩膀上的天天。其中一个制服上别了徽章的走了过来,极其规范的鞠了个躬。

“是李家小姐吧!请跟我来。”

走进庭院里,哀乐渐渐变得清晰,不同于进门来其他悼念者,她被带到往了另一条方向相反的小路。路两旁种的都不是常绿的树木,在这严冬的天里光秃秃的,颓败的过分。

好在再往深处走就是一片梅林,淡淡的幽香还没来得及被她嗅到鼻子里,眼前忽然就飘过了一片一片轻盈的白。又下雪了,有些傲娇的雪姑娘一点大概是不懂感情的,不然也不会在这样的日子里那么活泼欢快的紧。

时而攀附树干,时而跃上枝头,时而旋转,时而飞舞。最终似是在一处留连的不肯离去了,仔细一看,那可不是眼神有些空悠悠的女子微微往下垂着的睫毛。它依附在上头,轻轻的抖了抖,最终化成了一抹晶莹的湿。

门沉沉的打开了,然后又缓缓的阖上,细细的鞋跟敲打在大理石地板上,声音竟也是低沉的。空荡荡的大厅,像是但凡有些色彩的东西都被收起来了,只剩下一眼望去的一片灰。

正中央的椅子上,满头银丝的老太太腿上搭了一条羊绒的毯子,手里捧着个相框,仔细的摸着,看着。直到李沐清都已经走到了跟前,她才抬了头。

“丫头啊!我琢磨了这么些年,终于见着你了,却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光景,这样的诚。”

轻轻的一句话,便粉碎了李沐清辗转反侧一整晚所做好的心理建设。早就说好的,她不想再让任何人看见她哭了,想掩盖掉眼里的情绪。哪知一低头,滚烫的泪珠便打在了鞋尖上,缓缓滑落,留下一条浅浅的痕迹。

这是要哭给谁看呢?站在这里,她又有什么资格来哭。那日宁洛琪哭着跑回家前说的一席话不断地在耳边回响,她突然好恨这一刻的自己,恨这样软弱的李沐清。

大概是看懂了她的心思,宁老太太小心翼翼的把手里的相框摆回到手旁便的柜子上放好,然后轻轻拉过了她的手。

“是谁跟你说难听的话了吧!丫头,你放心,我跟他们不一样。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呀!什么没经历过?又有什么还看不透?延风他是我最小的孩子,也是我最疼爱,也最引以为傲的一个儿子。他年纪轻轻便离我们而去,我也很伤心,很难过。

可是离开的人不吭一声的就甩甩手走了,活着的人却还是要好好活着的啊!我是一位母亲,我爱我的儿子,而我儿子所在乎的,所要保护,我也同样珍惜。我这样说你听得懂吗?”

满是褶皱的手轻轻摸过蹲在自己面前的小丫头的发顶,那目光里的温柔,一点一点散开。慢慢慢慢,救赎了李沐清一颗在深渊里徘徊着的心。她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的,面对一屋子人的恶语相向,甚至是根本就进不了这一扇门。

“谢谢您。”好半天才终于哽咽着说出了这三个字,她回握住那双瘦弱,却仍然充满着力量的手。

“好了好了,我们也该出去了,延风他呀!这下是真的要走远了,我们得去送送。来,把眼泪擦擦,扶我起来。你不用多说,我们遇上的都是宁家的男人啊!我又怎么会不懂,宁家的人为了在乎的人,在乎的东西,可以多么的不顾一切。”

吱呀一声,通往另一边会客厅的大铜门被侍者从这边拉开,不一样的一个世界立马就呈现在了眼前。大提琴低频厚重的声音质感伴随着啜泣声,还有间或几句声音极低的交谈。

她们所站的位置正对着灵堂,所以当那扇门一打开,所有的目光就都集结了过来。拍了拍挽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只素白的手,宁老太太在李沐清的掺扶下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放着骨灰盒,和那个对她们来说那样重要的人的照片的地方。

“遗照”两个字在脑海里忽闪而过,太过真实的悲伤汹涌而至,才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就开始连呼吸都变得疼痛起来。

“妈妈。”看见了她,大概是被这压抑气氛弄的害怕了的天天挥舞着手就要过来。宁家少爷的葬礼,那位没过门的准少奶奶却没有露面。而宁老太太由一个戴着黑纱的年轻女人搀扶着出现,再加上这么个孩子……

李沐宇将天天放到了地上站好,小家伙一得到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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