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未动,眼见剑已离他的面毫厘之差,已来不及收剑,情急之下,我大声喊叫,剑擦着他的鼻尖而过,他伸手抓住我的胳膊,我心有余悸,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半晌,才压下慌乱的心跳,侧眼看着他,“你在做什么!”
我依旧是握剑前刺的姿势,他依旧握着我的胳膊,用毫不客气的声音说道:“是你在做什么?!”隐含着微微的怒气。
“咣当!”一声,‘游丝’落地,我顿觉双腿无力,一阵瘫软,幸好他及时支撑住我。我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哥哥,我有些累了,想回房休息。”我推开他,迈着虚浮的步子,一步步离开书房。
该死,我到底在做什么?!
“小芊芊,你到底有何心事?连哥哥也不能说吗?”听见背后他关切的声音。
“我能有何心事?”我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帮助。
浑身酸痛,看来我始终难成为如傅芊芊那样的女子,倘若是傅芊芊,她是不是便会不顾一切的拒绝这门婚事?而我,我却做不到。
心中不是不悲的,但是将这种悲伤发泄给别人的做法实在是太卑鄙了。我蜷缩在床角,将被子盖在身上,埋头于膝盖。
我阮芊芊的一生难道就这般了,终日守着一个智商只如五岁孩童的男人过一辈子吗?与其说是悲伤,不如说是不甘,屈辱,曾经幻想过的最次的结果也不过是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但上天,似乎乐此不疲的开玩笑,自己的命运究竟掌握在谁的手中?但既然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又在懊悔什么呢?懊悔又有何用?
努力想使自己冷静下来,将这些消极的情绪赶出脑中,但似乎功力不够,现在的自己连控制情绪都做不到。头痛的厉害,我不知这是心理性的还是生理性的,我需要做一些事来转移注意力,否则,我怕要被这种情绪淹没了。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起身,下床,去厨房寻了两坛好酒。我将房门关紧,然后一杯杯的灌自己,傅芊芊不是这样喝酒的,那她是如何喝酒的呢?
傅芊芊的酒品或许糟,但我的酒品一点儿也不糟,我不知喝了多少,胃难受的厉害,但我还是一杯杯的接着喝,恍惚间,好似听到敲门声,我不予理会,趴在桌子上,不知怎的,眼泪就流下来。我听见了,好像是江离在唤我的名字。
“芊芊,芊芊。”我定然是喝醉了,否则怎会出现幻觉。不过是梦也罢,是幻也罢,他此时就在眼前,近在咫尺。我微微一笑,伸手勾了勾他的下巴,他眼中一阵惊愕,我凑过脸,伸出舌头在他薄唇上一添,这次他不仅惊愕还含了几分羞涩。
哎呀呀!他这样的男人害起羞来可真要命!
我忍不住欺身上前,吻上他的唇,感到他身躯一僵,但并未拒绝,我坏笑一下,开始细细地咬他的唇,时不时用舌头舔一下他的牙齿,他亦没有推开我,我越发大胆,伸手去解他腰间的束带。
双手被轻轻扣住。
我低下头,抵在他的胸前,将他的手拿开,“别怕别怕,吃不了你。”他起初还推搡,后来索性放下双手。
我抬头,看他温柔的眸子,这是任我为所欲为吗?
为所欲为!我喜欢!
白色束带滑落,我双手伸进他的衣内,隔着薄薄的一层,能感到他身上的温度,暖暖的,很舒服。
他未作声,为什么不说话呢?哪怕叫我一声‘芊芊’,我抬头,伸出手将他的衣襟拉下,啊!诱人的锁骨,踮脚,吻上他的锁骨,然后冷不丁地咬下去,是用了几分力气的,而后很满意的听到他的闷哼。
我重新将手环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肩膀,轻轻说道:“哎!江离,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
身子一斜,他好像将我抱起来了,一阵头晕,眼前一阵迷雾,而他就这样消失在迷雾中。
不知睡了多久,微微睁开眼,胸口闷得生疼,头也隐隐作痛,我记得自己在喝酒,但之后的一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心中却隐约觉得错过了什么。
正当我思绪漂游时,一声叹息打断了我,我侧脸,便见庄主深沉的坐在桌边,开口道:“醒了,先将这碗药喝掉,是醒酒的。”
我起身,倚晴将药端过来,我没吱声,仰头便将药喝掉,不是很难喝,将碗递给倚晴,我轻声道:“爹爹。”
他‘恩’的一声,接着道:“公孙将军已经来过了。”顿了一顿,“他说明日便是良辰吉日,你明日便嫁入公孙府吧。”说完,并未看我,起身,背对着我,“你今日好好准备。”说罢,离去。
我半靠在床头,一时不想动弹,倚晴轻声唤我,“小姐,我帮你梳洗打扮。”
我愣了一会儿,问她,“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小姐,未时已过”
“未时,未时,我脑里一时混乱,难道我从昨天一直睡到今儿中午?”我刚刚理出点头绪,门忽然被推开,紧接着,我便见一个个小丫鬟手捧着什么,依次进入房中。
我一眼便望见了那条红帕子。
而后,她们将东西都置于桌上,我定睛看了看,荷包,香囊,香坠,手镯,项链,插花,插簪……
我懂了,起身,下床,药似乎起了一些作用,我不那么难受了。倚晴见我起身,急忙过来搀扶,“小姐,你要先去沐浴。”
香溢满屋,我看着水中的片片花瓣,苦笑。将全身浸在水中,水温本不是凉,但我却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这氤氲的水汽,弄得我一时有些呼吸不畅,我将头枕在木桶的边缘,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听见那丫头的惊呼,“小姐!小姐!你醒醒!”
我哪有睡着?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便说道:“我没事,不必大惊小怪。”我从水中走出,寒气侵入肌肤,我一阵颤栗,好冷,从身到心,都好冷。倚晴急忙将衣服披在我身上,“小姐,你怎样?”
“我很好,非常好。”我笑着说道。
我坐在铜镜对面,里面映出一张略显疲惫憔悴的脸,我静静地看着她,她亦默默地盯着我,此刻我多想灵魂出窍!
倚晴一下一下温柔地为我梳头发。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她的声音轻柔缓和,仿佛在低吟一首动听的歌,这歌声如此扣动心弦,我并未流泪,轻拍了拍倚晴的手,她默默地抹了抹眼泪,这个小丫头未免太多愁善感了些。
倚晴梳的头很好看,此时的傅芊芊极美,我时常觉得一个女子最美的时候便是作新娘子的时候,看来的确如此。
“小姐,你真是个美丽的新娘子。”倚晴在我耳边说道。
“是啊,我觉得也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
“那小姐也定然是个最幸福的新娘子。”
“是啊,自然是。”依旧对答如流。
“是吗?”不和谐的疑问,我偏过头,就见傅尚武半倚在房门,而后,看了我一眼,轻佻似的道:“我可不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