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捂着嘴转过来片刻,便见唐风迎面而来,“教主,饭菜快凉了,你随我去,”他话说出一半便止了,我听见身后一声熟悉的呼唤“芊芊”

唐风拔剑,在我还未反应之前,便越过了假山,我急忙紧随而后,便看见了三师兄。

他静静地躺在地上,月光疏淡,地面上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我轻摇了摇他,他毫无反应,难以置信!

“江离!”我看着月光下那个身影蓦然一顿,而后一个飞旋,掠至我眼前,唐风的剑横亘在我与他之间,他左手紧紧握住剑,血顺着剑刃流下来。

我从未见过江离如此的表情,包含太多的情绪,我一时读不懂。唐风一时难以拔出他的剑,紧接着出拳攻向江离的左臂,我见江离左手猛地用力,唐风的剑猝然落地,而江离接着出掌。唐风被一掌击出两丈,但他稳住身形,又出拳击向江离。

声音破喉而出,“别杀他!”

江离没有再出手,却生生地挨了唐风一拳,重重的一拳砸在胸膛上,我隐约听见骨骼断裂的声音。

教中的其他弟子依次赶到。

“江离”我喃喃,却见他再次飞身掠至我眼前,我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他点了穴,接着他携着我离开。

我不晓得他要将我带到哪里去?眼前飞掠一幢幢黑影,脚下生风,耳边亦是呜咽的风声。

“江离,你要带我到哪里?”

他一言不发,继续施展轻功。似乎走了很久,落地时我有刹那的晕。

一片竹林,漆黑中,我辨得远处有一座茅屋。

江离将我放在这茅屋中的唯一一张小凳上。

他立在窗边,一缕缕月光透过小窗,落在他的身上,因他背对着我,看不清他的神情。进了茅屋许久,他都这般沉默着,我终于忍不住,“江离,你将我虏来,难道不说点儿什么吗?”我晓得我的语气自然是不善的。

他垂下头,在窗旁留下一片阴影。“芊芊,我还未想好该如何与你说。”

“呵,是吗?江离,我记得此时你应该在沉浮岛外面的。”

“是的,可是我没有。”

“江离,你为什么杀了三师兄!?你明明说过的,不会,不会,”我克制着忽然涌上的情绪,“不会伤了他的。江离,我信错你了吗?”

他转过身,正对着我,屋中黑暗,我依旧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走近我时,心底莫名涌起一阵恐惧,他还是我熟悉的江离吗?还是一个视人命为儿戏的冷血凶手?

江离,你到底是善?是恶?

“芊芊,不是我。”离我一步之遥,他吐出这句话。

“江离,放我走……”

“芊芊,你不信我,我见师兄时,他已身受重伤,性命垂危。”

江离,这便是你的解释吗?这样的解释让我如何信服。“江离,放我走,你以前不是说过,与其解释,不如抓住凶手,那你在此巴巴地解释什么!”

他一时被我赌的无言,沉默了许久,忽得坐在了我的脚边,我见他脊背弯曲,叹息地说道:“我不晓得师兄为何说那样的话?”

是啊,江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师兄为何要冤枉你?江离,你可知我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荒诞而滑稽的梦,然这便是事实。

“江离,放我走。”

“我会的,只是你与我还能相见吗?”

“江离,三师兄的事你理应给我一个交代的。”

“芊芊,你想要怎样的交代?”

“我说要你偿命,你会给吗?”

他垂首,地上映出他的影子,默了半晌,他才呢喃道:“我会给的,只是暂时给不了。”

“江离,你与我便如此吧,日后不会再见了。”我知我对他有私心,然我无法原谅他的作为。

他坐在我的脚边,没有出声,没有言语,垂着脸,不知在作何打算?他抬头时,正对上我的眼,我无法移开视线,只得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淡然的月光正巧打在他的脸上,他鲜少有这般迷茫和绝望的神情,我见过的江离便是自信飞扬,清雅淡然,好似世间所有的困难都入不了他的心,然现在的他,无助彷徨,满眼心绪。

他起身,将我笼在他的身影之中,耳畔有他低沉的声音,“芊芊,我会给你交代的。”

身上某处穴位被他点中,一阵困意袭来,我慢慢地入睡,心中却猛地被揪了一下,“江离……”

眼角被人轻轻地触碰,我睁眼,而后又用手揉了揉,入眼的是蓝珂,她正用手轻轻地擦我的脸颊。

我哭了吗?我侧过身,看见枕头上的点点滴滴。

“教主,昨夜你可还好?”

“蓝珂,三师兄呢?”我没有答她的话。

我将三师兄葬在师父的墓旁,这是第二次踏入师父的坟前,那种从心底涌上的悲伤已不复之前,然我知道,师父在傅芊芊的心中定然有不可替代的位置。

三师兄没有亲人,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一个都没有,他来时孑然一身,走时也是孤单一人。他去的很突然,但也很平静,仿若一粒尘归于土,一滴水归于海。

闭上眼,还能回想起,他那日为我捉萤火虫,那般讨好我的表情,三师兄是个好人,好人不应该短命的。可是,这世上为何总是坏人祸害千年,好人不长命。

不知不觉眼角便湿润了。

我站在三师兄的墓前,跪下,重重的给他磕了三个响头,“三师兄,对不起,你可以不原谅我,日后每一个你的忌日我都会来给你上香磕头。”

三师兄,你的仇,我怕是为你报不了了。

我站在望潮亭前,思绪如同这潮水般来来往往,过了这一日却万事颠倒,物是人非,我一时难以从这般哀愁中抽身。

蓝珂立在我身侧,开口,“教主,众弟子正在练武场练功,教主应该去看看。”

我‘恩’了一声,却没挪动步子,转过身来,“蓝珂,我什么都不懂,能看出什么?”

“教主……”

我依了她的话,来到练武场,望岳教中的弟子男多女少,且年龄大多不大,我见唐风手把手的教他们功夫,心中自愧不如。我这是当的哪门子的教主?

余光看见了一块绿地,我晓得那里便是我曾经练功的地方,铺了这软软的一层,可知当时的傅芊芊该是如何的投机取巧。

趁着休息的当儿,我拉过一个孝,大约13,4岁的样子,他见了我中规中矩的拜我,我问他为何习武?

他摸了摸脑袋,考虑了好久才说道:“我爹娘送我来的,我也不晓得为何要习武?”

蓝珂在一旁补充道:“教主,今年却是有新弟子加入。”

我会意的点点头,问她,“蓝珂,我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