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丽的夕阳映红了程氏的一张脸,难言难画的眉眼里似乎盛满了无尽的哀愁,透着种说不出的寂寥。程氏她低垂着眸,道:“这是我欠她的,是我该还的。”

欠她的?望着程氏眉眼间的哀愁,秦云笙的眼神一沉,“娘亲欠了九姨娘什么了?”

程氏望着天空,如墨点漆的眸子中映出朵朵火烧般的云霞,红的如火似血,看着让人心惊。

她凝视着夕阳西下,久久久久,也没说一句话,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秦云笙的唇抿成了一线,紧紧的。

“霜荷,你快去备马车,我要回秦府。”看着匆匆随着秦云笙而来的霜荷,程氏道。

霜荷跑的甚急,额头上都已有了汗珠。

她喘了口气,闻言,似是有些不知所措一般的看了看秦云笙,“二小姐——”她欲言又止。

夕阳下,少女身量纤细颀长,举手投足间都有着淡定从容的优雅。秦云笙素手轻抬,将额前的一缕碎发拢至耳后,缄默良久,迎上程氏那复杂的眼神,不知是想到什么,温婉垂眸:“既然娘亲想要接九姨娘回外公的府上,那云笙便先去替姨娘收拾出来一间院子,倒是也好让姨娘住的舒适。”

被九姨娘的那封信闹得心慌,程氏哪里还有心思注意这个。她闻言,随意地点了点头,手抬起朝着霜荷挥了两下,道:“霜荷,你快去,快去呀。”声音很是急切。

霜荷看了一眼程氏,咬着唇又看了一眼秦云笙,几不可闻的,秦云笙朝她点了点头。霜荷收到秦云笙的暗示,心中一松,朝程氏一福,“奴婢遵命。”言罢,便转身去备马车了。

日落西山,东出红日。

夜末晨初,秦云笙梳洗过后独坐在院子里,半阖着眼睛,一个人静静地享受晨起的清净美好。

莺啼婉转,草木芬芳,秦云笙眯着眼睛,袅袅的茶香传来,她暗暗地想道:我已经多久没有这般清闲的享受过晨起的清净了?

是了,就是从遇见景瑜开始,她就不曾享受过这片刻的宁静时光了。

景瑜有雄心壮志,鸿鹄之志,她为了博得他的欢喜,费尽了心思,想尽了办法,用钱财买到人心,用家产买到他前程。她为了他,不可不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为了景瑜能高看上她一眼,她没少花心思,又是忙着为他铺路,又是忙着在其面前展示自己的温婉贤淑。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狼狈至极,可是那个男人却永远都是那般的光鲜亮丽,衣冠楚楚,坐享其成。只有她,她秦云笙在累死累活的替他打点一切。

念及此,秦云笙心中忍不住嗤笑一声,是呵,前生自己可真是傻啊,明知晓这个男人不爱她,却硬要飞蛾扑火,到最后不但落得人财两空,更是害得自己的一家无辜老小尽数葬身于火海之中。

终归还是她傻呵。

秦云笙蓦地睁开眼睛,皓腕搭在额头上,眺望着天边的云霞,目中神色如墨点漆。

这时,玉湖走到她的身边,看着秦云笙,低笑出声来。

秦云笙斜瞥了一眼笑的如花一般灿烂的玉湖,淡淡问道:“出了何事了,你这小蹄子今日怎么这般的高兴阿?”声音轻轻润润的,没有一点鼻音,好听得很。

笑过之后,玉湖朝秦云笙略施一礼,凑到她跟前,俏皮的眨巴眨巴眼睛,道:“小姐,你不知道吗?今日在九姨娘暂住的那个院子里可是热闹了呢。”

秦云笙眼中一抹促狭笑意,她微微扬起黛眉,饶有兴味的问道:“哦?说来听听,是怎么个热闹法?”

玉湖娇嗔的扭了一下腰,道:“小姐,还不是你的错。若不是你将那红阁拨给了九姨娘住,那九姨娘今日也不会闹这一出了。”

秦云笙唇角微微勾起一道浅浅淡淡的弧度,似笑非笑地,“我分给她什么院子了?就是个挨着丫鬟们住的大杂院的嘛。你别笑,若是真说起来,外公的府里唯有那院子建的敞亮得很,透光通风,冬暖夏凉,可是旁人想住都住不到的呢。我将它拨给九姨娘住,有什么不好的?”

玉湖听秦云笙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笑说道:“小姐,你还说呢,你明明知道那院子好是好,可就是以前闹过鬼,寻常人人可都是不敢往那里边进的呀。这院子荒废了如许多的时间,小姐不过是将敷敷衍衍的捯饬了一下,虽说面上看着还算过得去,但是那屋子里半夜里可是吓人的很呢。小姐让九姨娘住了过去,昨日夜里,可是把她吓得不轻呢。这不,今儿早晨就动了胎气,夫人给九姨娘请了好几个大夫呢,这进进出出的,可不就是热闹的很吗。”

秦云笙端起青花瓷斗彩的茶碗,轻呷了一口茶水,轻描淡写的道:“这是她自己要来的,怨不得旁人。”

“是呀,怨不得旁人,要怨呐,也得是怨那九姨娘不长眼睛,得罪了小姐,不然九姨娘哪里吃得来的这么多的苦头呀。”玉湖怪腔怪调的笑道。

秦云笙唇角一抽,皮笑肉不笑的道:“玉湖,你今日很闲吗?”

这话问的突然,玉湖看着秦云笙眨眨眼睛,好一会儿才道:“不闲呐,奴婢今日还要跟着嬷嬷帮小姐套被褥呢。小姐是有何事要让奴婢去办吗?”

秦云笙语气清淡如烟似云,“无甚事,就是觉得你今日的话太多了些,我想着是不是这几日我对你太好了,没吩咐你做事,你闲的发慌了。”

玉湖一怔。秦云笙这话感情是说她没事找事呢!

知晓秦云笙话中深意之后,玉湖看着秦云笙,几不可闻的撇了撇嘴。真是的,人家不过是跟小姐唠唠嗑嘛,小姐怎么这般大的脾气。哼,要是早知晓小姐会骂她吃饱了撑着没事做,那她还不如多去小厨房里偷些小点心吃呢,起码还能填填肚子。这跟小姐说话,没落着好也便罢了,可恨的是还反遭埋怨。小姐真是太不善解人意了。

在躺椅上坐了一会儿,秦云笙觉得有些腻味了,便从容地从凳子上站起了身来。

衬着秦云笙不注意,玉湖朝着她娉婷窈窕的背影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模样甚是好笑。

秦云笙身姿翩然,拂袖而起,淡淡问道:“玉湖,玉浣跟乳娘去哪里了?”

玉湖收起鬼脸,对她脆生回道:“小姐,你忘了吗,今日是素斋节,玉浣和嬷嬷怕是代小姐去寺里拜佛求平安了吧。”

秦云笙微微仰首望着天色,原来时间已经这么快了啊,一眨眼的功夫都是到素斋节了。

秦云笙的嘴角微微勾起一弯似笑非笑的弧度,今日好似这街上会有大戏呢。她待在国公府里也有多日了,是该出去转一转,散散心了。

脚步一转,秦云笙回到寝房之中,在妆奁盒子里拿上了些银钱置于袖中。

走出房门,她对玉湖问道:“玉湖,我要外出一趟,你可要跟着我去?”

玉湖放下手中的针线,站起身来,“小姐要去寺里上香祈福吗?”

秦云笙淡淡的一笑,摇摇头,道:“不是。只是去街上随便转一转,今日素斋节,异邦使者进贡,去街上说不定能碰上些有趣的事儿呢。”

有趣的事?玉湖的眼中一亮,便笑开了。要知道,玉湖这丫头平日里可是最爱热闹的一个呢。这街上若是哪天真出了些什么热闹的事,她若是不去看看,那这一整日心中便是跟有小猫儿在挠一般,抓人烦躁的很。闻言,她想也不想,便是猛地点头道:“小姐,奴婢去,奴婢当然要跟着你去了。”

秦云笙的嘴角漾着一抹缱绻笑意。玉湖,今日这街上可是有一台的好戏在等着咱们去看呢——

上了马车,玉湖兴奋的问道:“小姐,咱们这是去哪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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