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会议不是政治学习,徐校长出人意料地把区审计局的专家请到主席台就

座,钟馨一看便知道有重大消息要公布,大家抑制不住兴奋,压低声音悄悄议论

起来。钟馨默默坐在一旁,心情像一锅沸腾的开水抑制不住,也像一瓶打开的五味

杂陈的酱醋味道复杂,更像调了甜酒的饮料含有期待,她期待这次专家能够解开大

家对饲料厂的疑惑,把真相告诉每一个教职工。

她屏息静气,盯着校长的一举一动。果然不出所料,徐校长满脸笑容地向大家

宣布,请专家给大家汇报有关饲料厂的账目。

霎时间,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专家身上,不遗漏从专

家嘴里说出的任何一个字。专家把有关资金列出,投入与应收账款、固定资产投入

及折旧、应交税款等。

大家印象最深的是有六十多万元应收账款至今未收回,再加上厂房和机器的折

旧,这意味着饲料厂亏损巨大。

散会后,大家各自一伙地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方老师在宿舍里和左老师也在讨

论这件事。钟馨难掩心中的激动,她走进方老师的宿舍,就像安静听话的小学生

那样,倾听方老师把饲料厂的所有账目等一大堆晦涩难懂的专业词汇通俗化,深入

浅出地剖析其中的利害关系;方老师几次站起来,挥舞着手臂,越说越有劲。她不

是因为饲料厂的亏损而高兴,而是,像今天这样,由专家把她淤积在心头的话,用

如此扬眉吐气的方式向大家汇报,是她等待已久的。方老师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她觉得,遮蔽学校天空的乌云真的散了,天快亮了。

其实,刚才开会的时候,钟馨早已领会专家陈述的事实真相了,现在之所以前

来倾听方老师的讲解,也是为了和她一起分享心得。钟馨的心情异常复杂,她既希

望经过这一次的揭底,学校能一鼓作气,追根究底,把有关饲料厂的善后工作能够

提上议事日程,该奖励的奖励,该惩罚的惩罚,给教职工们一个完整的交代;但又

不敢奢望,也怀疑学校能否真的敢于采取措施。

为了明天上操作课的原料,钟馨跑到操作室做准备。她打开柜子,检查里边的

原料,正当她忙着的时候,陈日星、唐海几个男生围上来,问:“老师,今天没

操作课,你在这干什么?”

“老师,明天操作课做什么呀?”

钟馨头也不抬地回答:“做蛋糕。”

唐海兴奋地说:“哇,蛋糕呀!”

陈日星兴奋地附和:“那明天我们有蛋糕吃了。”

钟馨没吭声,继续翻动柜子。

杨建庭一边和陈日星开玩笑,一边正经地问钟馨说:“可是老师,明天做什么蛋

糕呢?上次我买的虎皮蛋糕很好吃,还有香草蛋糕、巧克力蛋糕、巴伐利亚蛋糕,

Dobos 大蛋糕也很好吃哦。”

裴承成故意说:“你这个馋猫就知道吃,不管是虎皮蛋糕还是巧克力蛋糕,总之

都是蛋糕嘛。”

杨建庭反驳:“蛋糕有很多品种,你知道什么?”说着,杨建庭在裴承成的肩膀

上拍了一下。

裴承成说:“反正是蛋糕就是了。”

大家嬉笑着,唐海没和大家笑,他一直注意地盯着钟馨,他好奇地问:“老师,

你在找什么?”

钟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找鸡蛋。”

唐海说:“鸡蛋?”

这时,杨建庭和裴承成都一愣,他俩停住打闹,相互望了对方一眼,做贼心虚

似的缄默着。

陈日星赶紧弯下身子帮钟馨在柜子里找着,他一边找一边问:“老师,你记得真

的放在这了吗?”

钟馨直起腰:“是啊。”

唐海也赶紧过来帮钟馨找,他一边找一边说:“没有呀,老师,你真的放在这了?

该不会记错了吧?”

钟馨不满地说:“我还没得健忘症呢,我明明记得放在这儿的,就在这。”说着,

钟馨又赶紧翻找起来。

唐海说:“没有找到怎么办?”

陈日星说:“看来只能再去买了。”

钟馨说:“哪有钱呀。”

唐海说:“我们的原料费也没用多少嘛。”

钟馨直起腰来,蹙着眉头,无奈地说:“关键是每买一样原料都得提前三天打报

告啊。”

陈日星说:“那明天的操作课怎么办?”

钟馨说:“只能有多少做多少了。”

陈日星突然说:“老师,这鸡蛋肯定有人偷吃了。”

唐海说:“你看到了?”

陈日星说:“我的感觉不会错。”

这时,杨建庭和裴承成彼此使了个眼色,相继向门外溜去了。唐海会意地点

点头:“说得有理。”

钟馨无奈地一笑。其实她已有预感,那些鸡蛋确实被偷了,只是不知道是谁偷

的;况且这钥匙一直在她手上,要偷的话一定是趁她上课打开柜子分配原料,有人

故意引开她的注意力,其同伙再下手的,如此分工协作让她防不胜防。钟馨又气又急,

气的是,小偷小摸行为一直是她深恶痛绝的,她对学生也一直非常注重强调品德的

教育,苦口婆心地传授光明磊落、正直的意义,鞭挞贪图便宜,损人利己的恶习,

可现在学生的偷盗行为却狠狠地给了她一记耳光,它证明她的教育是失败的;或者

说,这些学生表面上对她嘻嘻哈哈,有说有笑,背地里却不拿她一回事。先不说学

生的蔑视让她难受,重要的是明天的操作课怎么办?原料不够怎么上课?现在打报

告再买也来不及了,况且高科长也不批准啊。在极度的愤怒之下,钟馨把全班学生

集合起来训话。

学生们神情各异地站成几排。有的满不在乎,有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儿,

还有的相互打闹。

对着这样一群学生,钟馨大发脾气:“居然有人偷鸡蛋?”学生里有人轻轻咳

嗽了一下。钟馨气得脸色都变了,她长久地盯着大家,学生们则神情各异地望着

钟馨。

钟馨气呼呼地说:“你们以为那只是偷几个鸡蛋吗?那是品质问题,小小年纪就

偷东西,毕业出去了能好得了?”

没人吭声。

钟馨继续教训:“你们扪心自问,这是什么行为?啊。你们说呀?没人承认是不

是?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怎么都哑了?说话啊,说,是谁干的?不说出来我

们没完。”

还是没人吭声。以往和钟馨斗嘴的场面不见了,学生们出现少有的沉默。可

这样的沉默也说明一个问题,就是没人听钟馨的话,钟馨嚷得再凶也是对牛弹琴。

对此,钟馨深感无力,她明白,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再多也白搭,不如以后利用别的

机会再说吧。

下课铃声响了,钟馨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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