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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雾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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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头顶的漫天大雪,我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顾不得寒冷在昆仑山里里外外跑了起码数百个回合,依旧没有找到回到雾都的入口,当初,我只大概记得自己跌在哪个位置,却未想过究竟是不是从那个位置回到魔界,回到雾都。

“幽姐姐,你不要再跑了,歇一歇好不好?”赤箭见我一直跑来跑去不肯歇息,声音几乎带着哭腔的哀求,我没有理他,依旧一遍遍的往半空跳,期望哪一跳的时候就能重回魔界,回到雾都。

可是,千百次的试验之后,我还是绝望了!难道我回不了雾都了,回不了那个生我养我的魔界了吗?

脑子里乱哄哄的,一连好多天都是如此,没有一刻是清醒的,只是迫不及待的要回去,回去告诉二叔他们,仙界要攻打我们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泄露了魔界的行踪!

可是我没办法告诉他们,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从我强行破出雾都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背叛了魔界,我不配做魔界的公主!

一想到仙界率领千军万军攻打魔界时的场面,脑海里总是会自动浮出炎华身披战甲,手执神剑的样子,他的脸那样陌生,冰冷,像极了西王母,或者更像那个冰冷无情的天帝!

我一直到此时才深刻记得炎华不仅仅是西王母的儿子,他还是天帝的儿子,将来有可能要做仙界主宰的人物!

直到此时,我才想到从头到尾,我都不应该跟他接触,他是天帝的儿子,我是魔尊的儿子,我的父亲是被天帝杀死的,这血海深仇,永远都不可能被任何东西洗涮,哪怕是时间!

我从没有像此时这样恨过自己,恨自己不争气,恨自己不听话,恨自己总是埋怨母亲不照顾我,不像其他母亲那样陪在我身边嘘寒问暖,更怨她总是守在“千魔洞”中施法,唱歌,试图唤醒父尊。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只是恨不得一死以谢魔界千万子民,还有二叔、涧西和长风长老,还有……母亲和父尊。

见我一动不动瘫死在终年积雪中,险些被大雪全部掩埋,赤箭化成人形将我从雪中扒拉出来,学炎华那样将我抱在怀中,颤声问,“幽姐姐,你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我无力的抬头望了他一眼,喃喃自语,“我不是幽姐姐,我叫幽绝,是魔界的公主,我的父亲被天帝杀死了,母亲为了救她同西王母借了圣物结魄灯,花费千万年的时间想要替他织魂造魄,可我不孝,不但没有帮忙,还偷偷溜出魔界,如今闯祸了,因为我偷偷溜出魔界,被天帝察觉了魔界的位置,他要派兵攻打魔界了,我得回去,赶紧回去,不然……我……我万死难辞其罪!”

赤箭瞠目结舌,似没料到我还有这样的身份,还有这样曲折的身世,他只是紧紧抱着我,仿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也不知道我们在昆仑山究竟待了多久,久到我有些麻木的时候,烈阳来了,他看起来很狼狈,衣衫褴褛,却目光炯炯,一见到缩在赤箭怀中的我,一把揪起来,咬牙道,“你这只不省心的悬狸,害我找了好几天,说,你不在玉山好好呆着,跑到下界来做什么?是不是你偷吃了东西怕被罚?”

我只是无力的看他一眼,没有任何反应,尽管他当时揪着我的头皮,令我痛的眼泪都出来了,我却没有任何表情和动作,跟一只死狐狸没什么两样。

烈阳似有些诧异的望着赤箭,也不知他们俩是用怎样的眼神在交流,总之我听到烈阳的叹气声,他将我轻轻抱在怀里,沉默很久才道,“魔界从你走失那天起,大约就知道泄露了气息,他们已迁走了,至于迁到哪里,我也不甚清楚,你难道没有任何联络的法子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突然想到一个东西,当即化成人形,从腰间系的小香袋里取出一块玉石,那是一块菱形的石头,是我和长风的一个玩笑,我们当时各取了一滴心头血化进石中,只要都还没死,就能相互感应。

我用手心细细摩挲了玉石半晌,看到石头表面在隐隐发光,激动的无以言表,对着它一个劲儿的猛喊,“长风叔叔,长风叔叔,我是幽绝啊。”

也不知我喊了多少遍,终于听见长风的叹息声,“幽儿,你舍得回来了。”

我激动的热泪盈眶,天知道我当时有多么狂喜,握着那石头在大雪中到处乱跑,我激动的喊,“长风叔叔,我想你们了,想雾都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从石头上闪过一道光华,那是一道光门,是连接魔界的术法,我激动的准备跨进去时,听到烈阳低低的声音,“悬狸,你……一定要保重!”

我回过头,呆呆的望着他,好半晌才咬唇,“你也是!”

然后,我准备一步跨进光门时,赤箭忽然拉住我的手,结果光华一闪,我们俩都被吸进去了,光门在身后消失,雾都出现在我们面前,我望着天空硕大的血月,天地间熟悉的黑暗,寒夜寂寂的山脉,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股落寞,一股心酸。

脑海里无端浮起一道身影,青涩的少年,俊逸的容颜,总是淡淡的神色,喜穿洁白的衣衫,那个少年名叫炎华,还记得我们初见时他说的话,“悬狸啊悬狸,幸亏今日你遇上了我玉山炎华,否则你可要冻死在这大雪山了。既然我们有缘,不如结伴同行,免得长路寂寞吧。”

那时的我,若知道是这样的后果,我宁可,宁可冻死在大雪中,也好过生生的分离,再见却是仇敌的吧?

我没有看赤箭,只是埋首在地面大大哭泣了一番,哭够之后,昂首向魔城飞去,赤箭只是跟在身后默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我当时顾不得他,只是心焦如焚的想要回去,回到我生养的地方,告诉二叔他们,天界要攻打魔界了,我们要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