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努力发展自己的全部人格并以此达到一种创造倾向性，那么每种爱的试图都会失败。如果没有爱他人的能力，如果不能真正谦恭地、勇敢地、真诚地和有纪律地爱他人，那么，人们在自己的爱情生活中也永远得不到满足。
——弗洛姆《爱的艺术》
爱情是给予、是尊重、是承诺、是责任。可惜，因为年轻，他们还没来得及学会爱的能力就匆忙间品尝爱的禁果，最后得到的只能是苦涩与伤害。
中文班的那对冤家恋爱了三年，或许是情深所致，或许是青春冲动，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女生生理知识欠缺，意外流产后却以为月经不调竟然跑到了校医院。接诊的大夫满脸横肉、冷若冰霜，给她做完检查后，鄙夷地甩下一句，“去，给你们系里打电话，叫人来接你！”
此时，大家还在讨论“大学生该不该恋爱”，这种事情无疑引起了校园强震。
很快，消息插上了翅膀飞的到处都是。逃避、躲藏、哭泣，但于事无补，该来的最终还是要来的。男生被提溜回来，和女生一块儿面对处理决定。
道德品质败坏是官方说法，但要找到处分的依据也绝非易事。系领导让魏老师找遍了《学生手册》，就是没有看到有关此类事项的处分条款，只好稀里糊涂的给了个口头警告。
民间态度很宽容，大多是对女生的同情和对男生的谴责。除了多几句对爱情的感慨外，再无其他。特别是在毕业班里，这个茶余饭后的谈资草草淹没在考研和就业的话题里，在大四学生看来，爱情是一件奢侈品，未来却近在眼前，谁也不敢怠慢。
研究生报名工作已经结束。大家拿着各自的招生简章，一笔一划地填写报名表，眼看着工作人员装入信封，盖上绝密的章子，慌着的一颗心好像终于有了归宿，剩下的事情就是心无旁骛的复习。至于信封里的志愿能不能实现，还要看最后的运气！
找工作的，全家总动员。收集就业信息，托关系，寻资源，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他们辗转于各个高校的招聘会，递简历，笔试、面试，不辞辛苦、屡败屡战。见面打招呼，也从“你吃了吗？”换成了“你卖了没？”其实，也不急于卖，卖也要卖个好价钱。体制内、铁饭碗、薪资高、有发展……否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除过考研和找工作这些头等大事，上课、考试都成了可有可无。
讲台上的女老师一看见座位上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气就不打一处来，“……看看你们交上来的作业，题也不抄，写个答案还标个页码P15，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让我把答案抄一遍……”
有人捂嘴暗笑，这门课不在考研范围，当然不被重视。
最后一节课，人倒来的齐整。女老师又自我解嘲，“嗨呦，好多人还是这学期第一次见，不容易！下星期就考试，我看你们怎么办？至于重点，鉴于考试纪律，我也不方便透露……”
女老师的三缄其口也难不住大家，复习资料早就班内共享。安宁和铁蛋两个版本的笔记被无数次翻印。加菲拿到手里，看着字迹不清的内容，笑着说：“安宁，这是几版几印呀？质量太差啦！”
小午也不知道从哪儿搞到的重点，薄薄的几页纸，送给小鱼，“快看看，临时抱佛脚，及格应该不难！”
考试前一晚，大家的突击战搞到了凌晨三点，差一点误了考试时间。
第二天早晨，205宿舍都在沉沉的酣睡中。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片安静。迷迷糊糊中就听到铁蛋焦急的声音，“快起来，今天上午有考试，大楼516，要迟到啦！”
该死！小鱼翻身坐起，再看墙上的时钟，已经七点半了，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等她们踩着铃声赶到教室，女老师正在发卷，看着睡眼惺忪的八个人，无奈的摇摇头。也许是系里早已知晓大家的现状，体恤大四学生的不易，也许是女老师动了恻隐之心，悄悄放水。总之，考试过程有惊无险，考试内容简单明了，考试结果也皆大欢喜。
最后两门也如法炮制，大家在手忙脚乱中迎来了岁末。
阶梯教室的黑板上不知被谁偷偷标注了倒计时：距离考研还有20天，大家加油呀！
几场大雪过后，东城笼罩在银装素裹之中，来不及变黄的草地、漆色斑驳的公告栏、灰头土脸的教学楼和那些掉光叶子的枯枝都被雪花覆盖着，阳光下倒显得熠熠生辉。
在离开东城前还能恰逢瑞雪，新闻班的男生兴奋异常。他们冲到雪地里，奔跑、跺脚、呼叫、嬉闹，有人把树枝上的积雪高高扬起，在洒落的刹那间，享受一片清凉；也有人把草地上的积雪攥成一团，投来掷去，开心得像一群孩子；更有甚者，干脆朝后一仰，狠狠地躺下去，任由雪花飞了一脸、一身，人群中不时的爆出几句粗口，笑声不断。
“至于吗？玩得这么疯狂！”楼上的女生望着他们，一脸不解。
“南方人，没见过雪，谅解一下！”加菲笑着解释道。
她们哪里会理解男生身上的压力，无论就业还是考研，社会、家庭都给予他们更高的期望。
这个压抑的冬天，就允许他们放纵一下吧！
男生的笑闹声让小鱼想到飞鸟。他从北京回来后，见了两次。萦绕在两人之间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飞鸟在亲近中透着客气，小鱼在平淡中隐藏着尴尬。
他最终决定放弃考研，签到实习单位。小鱼听后，曾有半秒钟的大脑空白。为她的感情？为她的付出？为他的一句话，三天两夜的抄写，为她变得毫无意义的那些心意？
小鱼心里暗想，脸上却堆着淡淡的笑意，“哦，是吗，挺好的！能留在北京，挺好的！”她一连说了两个“挺好的”，可是对于她来说，一点也不好！这就是飞鸟对她的回答，她等了三个月的回答。
那天飞鸟走后，她一个人坐在梧桐树下吹着冷风。雪后的天空特别蓝，气温却很低，树叶凋零，光秃秃的只剩下几片，吊死鬼似的挂在树稍上随风摇曳。小鱼弯下腰，随手拾起一片，用手轻轻一撕，水分已经抽干的树叶变得脆弱无比，只留下一根粗壮的叶柄。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的游戏——拔根儿。老家的冬天特别冷，孩子却闲不住，就在大街上乱跑、追逐、嬉闹，捡了杨树叶，撸去叶片，留下叶柄，两个人各持一根，交叉使劲，叶柄折断者为输，反之获胜。玩久了，他们就有了游戏的诀窍，不要主动去拔，被动地僵持反而会胜出。
或许情感的游戏亦如此，积极追求的最终陷于被动，进攻的已无退路；消极应对的反而占取主动，或接受或拒绝，任其自由……
萧瑟寒风从窗缝中吹进来，小鱼猛地回过神来。过了冬至，考研结束，就可以回家了。
冬至那一天，大家都忙着参加招聘会，宿舍里只有小鱼一人。下午还有考研班，不到十二点，她就拿上饭缸去了食堂。主食窗口前排着长队，冬至供应水饺！大肉三鲜：一元五角一两；素馅：八角一两。两大盆刚出锅的水饺热气腾腾、细滑白嫩的簇拥着。
大师傅眯着双眼、避着热气，用笊篱把饺子盛到饥饿的饭缸里。手动着，嘴巴也没停，“皮薄陷大，肉多汁鲜！你们吃时，可小心着点，别烫喽！不吃大肉的，这边还有素馅，芹菜萝卜、香菇青菜，应有尽有，总有一种适合你！”
打饭的学生被他的叫卖逗笑了，都凑过来排队。眼见着盆里的饺子越来越少，大师傅转头对里面的人催促道，“麻利儿些唦，饺子快没了！”里
面的师傅应承着，手底下也不含糊，生饺子像游泳运动员一样“噼里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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