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在她的散文《樱花赞》中讲述道，她的一位日本朋友说，“世界上没有不美的花朵……至于对某一种花的喜爱，却是由于各人心中的感触……”她因此明白了一个道理——是看花人的心理活动做成了对某些花卉的喜爱。
四月，清明过后，小鱼返回东城。
此时的大东北还没有甩掉隆冬的寒冷，天地之间依旧是萧杀的灰色，春姑娘还未叫醒沉睡的万物，大风卷起的黑沙漫天飞舞，人们裹着臃肿的冬装，脸上泛着还未退去的皴红。
而千里之外的东城却已经花红柳绿、春意正浓。
天空蔚蓝、绿荫如篷，金黄、粉白、玫红，静静绽放的楔。春风和煦、气息清新，叫声、笑声、闹声，快乐弥漫的校园。一张张鲜活的面孔，一个个开心的笑容，都在这抑制不住的浓浓春日中。
重回校园，大家都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欣喜。聊不完的话题，说不完的故事，关于实习、关于工作、关于上研、关于未来……
“还是学校里好啊！”中午，大家又在一起闲聊，莉香感慨道。
“嗯，嗯，”叶子频频点头，表示赞成，“我实习的那个频道，一帮人毫不掩饰地明争暗斗……不过，他们也不容易！”
说到不易，小鱼忽然想起刘老师。
“别看刘老师是高编，他也不容易！”这句话经常被彩虹挂在嘴边。
那次，两个人在一块儿校稿，小鱼看了大半天，眼睛有些花，几个熟悉的字越看越陌生，越看越有误。于是，她扔下手里的笔，朝后一仰，开始闭目养神。对面的彩虹却兴致勃勃，眼睛、手里、嘴巴，一刻不停。
“要说当编辑也没什么好的。”她说道。
“为什么？”小鱼闭着眼睛，故意开她玩笑，“不好？不好，大家还削尖脑袋往里挤！”
“嗨，那是两码事儿！”彩虹停下笔，低声问道，“你知道我们社里的日常开销靠什么？”
“报社是国家的，当然是国家给钱啊。”小鱼睁开眼睛，奇怪地看了看她。
“那些哪儿够啊？告诉你吧！”彩虹伸过头来，再次压低声音，“要拉广告的！广告费才是社里主要收入。社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谁拉来的广告多，谁就可以有这个……”她搓搓手指。
“什么？”小鱼没明白。
“提成呗！”彩虹说，“没有广告费，大家都得喝西北风，刘老师也不例外。”
小鱼释然地点点头，难怪编辑出去采访不带实习生，难怪刘老师整天火冒三丈。
这才是真实的职场，真实的编辑，既不是电视剧中为了渲染故事而把记者编辑打造成伸张正义的民间警察，也不是小说里描写的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作家，矫揉造作无病呻吟。写稿子、拿稿费，拉广告、赚提成，才是编辑们有思想也有面包的生活。
接触到现实，小鱼开始接受现实，接受朝八晚五的生活。每天早上吃过饭，她准时等在路口的公交站牌下，挤上10路车，在拥挤忙碌的上班族中，在充满包子、馅饼、煎饼果子味道的早晨，开始一天的生活。
偶尔，刘老师也会带她出去采访。小鱼躲在他身后，拿着笔凝眉竖耳，全神贯注地倾听、奋笔疾书的记录。大部分时间，她会沉下心来看稿，纠正错别字，用红笔在大段的文字中圈圈划划，再勾勒出新观点。她已经习惯边工作边听彩虹广播各种各样的八卦新闻，习惯午休的铃声一响，拿上刘老师给的免费餐券，不顾及食堂师傅对实习生嫌弃的眼神，尽兴的吃饱、吃好。
当然，也有一些不习惯，她还不习惯帮助老师去应付那些广告商，在推杯换盏之间，听他们面红耳赤、口是心非的酒话。酒足饭饱后，还要去KTV吼歌，宣泄工作的压力和生活的烦恼。
文质彬彬的刘老师此时表现得最活跃，他最喜欢刘德华的那首《开心马骝》。每次必点，前奏一响，他又是拍手又是跺脚，摇头晃脑，表情嗨的让小鱼错愕不已。
“献丑了！”有位老师为他打圆场，“工作压力太大！”
刘老师是部里拉广告的主力，可每个月都能保持高收入，也绝非易事！可怜一个高知为了面包也不得不放下身段。
“知识分子怎么了，知识分子也得吃饭啊！”不知道叶子说了什么，莉香反驳道。
虽然实习的时间不长，但是大家好像都成熟了许多。
考研的结果被陆续公布，大部分都是失败的坏消息。目前，成绩最高的是小古，紧随其后的是武月，上线待定的是大兵和虾仔。
安宁对自己的成绩很满意，“我没想到，专业课会考这么高！”她自信满满地说，“看来，明年应该胜利在望了！”
小鱼的成绩是猴子查的，他怕小鱼伤心，不敢直接告诉她，通过小鱼家里辗转表达。老爸的语气很委婉，铺垫了一大堆，才说了分数。其实，他们都低估了小鱼的承受力。因为，她早就有了失败的预感，只不过现在这个预感变成了无法更改的事实。
没有上线的都在积极找工作。
赤脚大仙签了，是老家的一家银行。
李子进京，签到燕山石化。
也有签了工作也上线的，譬如武月，在北京的一家国企和本校的研究生之间艰难抉择。
四月，不是收获的季节，却为明年的收获播撒了希望的种子。
四月，又是一年樱花季！就在樱花烂漫时，小鱼的生日到了。
“生日快乐！下午有时间，我去你那儿，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飞鸟在电话里的开心地说道。
“我也有好消息告诉你！”放下电话，她的心都是乱的。
早上，芙蓉给她捎回来一封信，东北大学的信皮，一看就知道是成绩单。最可气的是信封被人撕开了，小鱼感觉像被扒光衣服一样丢人，还没来得及发作，又被魏老师叫到系办签协议，留校的事情总算尘埃落地。
短短的两个小时，就让她品尝到了人生的悲与喜。
下午，小鱼在樱花树下等飞鸟。
那一树的粉白，簌簌的花蕾、娇嫩的花蕊再配上翠绿的花萼，宛如一位身着轻纱、腰系绿带的少女在阳光下轻歌曼舞。微风袭来，花枝震颤，随风而起的花瓣又如只只粉白色的蝴蝶在空中上下纷飞，只留下淡淡的幽香，醉了赏花的人。
花虽无情，却最能表达感情。心情大好，小鱼仰起头，让阳光晃着眼睛，便觉得那一树的花朵更为璀璨、晶莹。她把笑容传递给那一簇簇、一团团。果然，笑醉了花瓣、笑弯了花枝……
“心情不错啊！”不知什么时候，飞鸟已经走到近前。
从东城回来，这是第一次见面。飞鸟没有什么变化，夹克外套、牛仔裤、篮球鞋，还有挂在嘴边那浅浅的微笑，熟悉而亲切。
小鱼莫名地紧张，不自然地收住笑容站起身，故意尖酸地回了一句，“你也不错呀，走路都带着风。说吧！什么好消息？”
飞鸟坐下来，微笑地看着她，“你先说！”
小鱼也没谦让，一本正经地答道，“我，我已经正式留校了，今天上午签的协议！”
“那，祝贺你啦！”飞鸟似乎并不意外，“其实，我一直想说，相比读研，留校可能更适合你！”
“算了，我已经翻页了。”小鱼说，“说你吧，什么好消息？不会也是签协议了吧！”
飞鸟笑而不答，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小鱼。
“什么呀？”小鱼接过来，疑惑地问道。
“打开看！”飞鸟故意望着远处，洋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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