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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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知道大哥是舍不得二弟,我答应你,只要事情一办完,我定会回来与大哥促膝长谈。”

李乾嘉自知无法挽留他,只好点了点头,眼中满是不舍。随后冲家奴挥了挥手,家奴意会,将一个钱袋放到了他们的桌子上。

李乾嘉将钱袋推到澜叶面前:“既然大哥无法说服二弟留下,那就请二弟将这些银两带上路,就当是大哥的一点心意了。”

“这······”澜叶正需要银子,听此一说,也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多谢大哥,这些银子就当是二弟借大哥的,日后必会如数奉还。”

李乾嘉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气道:“还?如此说来,二弟并没当大哥是朋友了。”

澜叶自知说错了话,忙纠正道:“不是的,不是的,大哥仗义相救,是二弟的救命恩人,只是二弟在府上吃大哥的,住大哥的,如今大哥又要破财送二弟盘缠,二弟实在是不好意思。”

“你既然叫了我大哥,那就不要扭扭捏捏了,痛痛快快地接受就当是报答大哥了。”

既然人家李公子如此热情好客,澜叶再客气的话未免显得做作了。

看来世上还是好人多啊,虽然她遭遇了劫匪,可没想到却遇到好心肠的人出手相救,这上苍对她还是不错的。

临行前,李乾嘉又送了匹白色的马儿给澜叶,虽然这匹马儿没有她之前的那匹狮子骢跑得快,不过她也知足了。

“对了,若此案能破,有幸追回我的狮子骢,到时候就把它送给大哥了。”

李乾嘉点头,“二弟此去路途凶险,一定要多保重,后会有期!”

澜叶抱拳:“后会有期。”

说完,打马而去。

又耽误了一天的时间,澜叶不知道何时才能追赶上宇文邕。

真是可恶,说话不算话的白眼狼。澜叶在心中怨怪道。说好了要一起携手前行的,如今却丢下我,不守信诺,等我追上你,一定得好好数落你一番。

紫微别苑的花厅里,九月和白桑心急如焚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地踱着脚步。

如今含阳跟随安德王高延宗去了齐国,红虞也在忙着打入宇文护的内部搜集可靠情报,照顾郡主的事情含阳临行前就交代给了她二人,眼下郡主失踪,她二人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

“报——”有玄武卫匆匆跑来。

“可有郡主的消息?”白桑忙焦急的上前问道。

玄武卫遗憾地摇了摇头,回道:“属下已派人在长安城内密切搜查过,不见郡主的影子。”

九月惶惶不安,跌坐在椅子上,“完了,完了,郡主肯定是去找周国皇帝了,白桑,还是赶紧下令玄武卫去追郡主的好,去河州路途凶险,郡主又不会功夫,万一出了事情······我们如何向含阳交代啊?”

白桑点头,冲玄武卫吩咐道:“你尽快带领一队玄武卫向河州方向追去,一旦发现郡主的行踪,速速飞鸽传书来报,务必保护郡主的安全。”

“属下遵命!”抱拳说完,玄武卫领命而去。

白桑道:“此事我得赶紧书信告诉公子,郡主失踪的事非同小可,但愿郡主平安无事,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是我们失职了,等着接受公子的处罚吧。”

九月无奈地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郡主第几次离家出走了,只知道每次的离家出走,遭殃的定会是她这个贴身丫鬟。心下一面祈祷郡主平安无事,一面祈祷玄武卫能尽快找到她。

含阳前脚才刚刚到达兰陵王府,甚至后脚还没迈进去,就收到了白桑的飞鸽传书,他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高延宗见状,侧头问他:“出了什么事?”

含阳摇摇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一些日常的事务而已。”说着,将信条紧紧捏在了手里。

他不能把澜叶失踪的事情告诉高延宗和高长恭,也不知出于何因,总之,还是不让他们知道的好。

“我们还是赶紧去见王爷吧。”含阳催促道。

高延宗带着含阳来到高长恭书房的门前,正打算敲门,只见身后传来一个怪里怪气地女声:“五爷别敲了,自上阳郡主被周国皇帝劫走后,王爷就日日买醉,谁都不理,你敲也是白敲,除非郡主现在回来,否则王爷谁也不见。”

含阳冷漠地回身看了一眼说话的女子,原来是王瑛,不过他并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一脚踹开了书房的门。

“哐当”一声,着实把王瑛和高延宗吓了一跳,尤其是王瑛,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蹦出来。

那可是兰陵王的房门,含阳怎么可以毫无礼数的一脚踹开呢?

正当高延宗和王瑛面面相觑,怔怔发愣时,含阳直接走进了书房。

书房内,几个酒坛子凌乱的倒在地上,高长恭独自一人半趴在桌前喝酒。他满脸胡渣,眼神空洞,目光呆滞。虽然屋外是阳光明媚的晴天,可他的心却随着澜叶的离去而结了厚厚的冰霜。柔和的风吹进来,他不禁身体一震,抬眼去看含阳。

“借酒消愁,愁更愁。”含阳拿起桌上一个盛满酒的酒坛子,与高长恭手中的酒坛子碰了一下,仰头喝下。

他没有着急去劝高长恭,而是坐在了他一侧,默默地陪着他喝酒。

那种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的感受,他能体会。相知相惜不相守,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心碎的?

他从怀里掏出澜叶送给高长恭的盒子,放到高长恭面前。高长恭疲惫地颤抖着双手打开了盒子。当他看到盒内的叶形玉坠和一缕青丝后,心中顿时涌起一阵酸楚,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含阳缓缓说道:“郡主说今生无法兑现诺言,辜负了四哥的一世柔情,只能以发代身,来守护四哥,欠四哥的幸福只能留待来世了。”

高长恭眸中尽是惆怅,紧紧将玉坠和澜叶的一缕青丝握在手中,再次端起一坛酒,仰头喝下。

红颜远,相思苦。他恨自己,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当时触手可得地幸福就这么被他亲手断送了,若他能听从姑母的话,不顾一切的在姑母离世后就带着小叶远离朝堂,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悲剧发生了。

是他自己,没有抓住仅有的机会与她执手相惜。

是他自己,亲手葬送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小叶,小叶!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呼喊她的名字,明知道她听不到,明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

想到这里,满心的悲苦如巨石压顶,令他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