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冢宰府邸内有一间隐秘的暗室,澜叶与紫烟同时被软禁在这里。

澜叶苦笑道:“这哪里是让我教你跳舞,分明是找个借口把我关起来。”

紫烟眉头紧皱,长长叹了一口气,澜叶问:“你又为何叹气?你不是府上的舞女吗?”

紫烟摇摇头,“我本在风雅轩过着还算不错的日子,没想到有一天却被宇文护的二公子看中,便被他强行带回了府,收做妾室。然而,宇文护一家本就嚣张跋扈,上到家眷,下到家奴,个个都如毒蛇猛兽般厉害。我本无意与人争,却不料还是遭到了正室的排挤和刁难。本以为生活就此消沉无望下去,没想到却被宇文护看中,来到他的府上跳舞。虽然短时间内摆脱了二公子正室的欺辱,可二公子只要一有空,变会来这里与我强行·····强行·····”

紫烟紧咬着嘴唇欲言又止,潸然泪下。

澜叶明白她心中的苦,她实在难以启齿说出那几个字,只好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突然,她想到了乾嘉,问道:“你可还有一个蓝颜知已?”

紫烟溢出一抹嘲讽,“什么蓝颜知已,我到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也是宇文护的儿子,真是造孽。”

“你说的可是李乾嘉?”

听到这个名字,紫烟诧异地望着澜叶,“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不仅仅如此,还知道他对你一往情深呢。”

紫烟苦笑道:“一往情深?真是笑话!是我太天真,太认真了。谁又曾知道当初他与我在风雅轩对弈围棋,不是早就设计好的圈套呢?”

澜叶摇摇头,“李大哥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紫烟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肩膀胡乱颤着,笑声尽显凄苦和嘲弄,“若是误会,他为何只是眼睁睁看着我受近欺辱而袖手旁观呢?到了此刻我才明白,人生就是一出戏,若是太认真,你就输了。而我,输得一败涂地。”

她的口气里全是无奈和心酸,澜叶凝视着她,她的媚眼很美,即使如今沮丧、失落,也难掩她绝世的容貌。

澜叶不知道该如何劝她,如今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是想想下一步的计划吧。

也不知道这个宇文护打的什么主意,但愿她能为宇文邕争取更多的时间来做部署。

翌日,宇文邕就放出了蓁儿公主误食海鲜中毒身亡的消息。生性多疑的宇文护自然是不相信的,特意派了二儿子宇文乾仁前去验尸,直到他听到乾仁确认蓁儿已死的消息后,才满意的从嘴角溢出一抹老奸巨猾的奸笑。

大冢宰府的书房内,宇文护正襟危坐在主位上若有所思的喝着茶,在座的十几位大臣都是他的亲信,有的埋头不语,有的交头接耳。半响后,终于有人站起来愤愤道:“大冢宰,不知您还在等什么?蓁儿公主的死难道还不能说明这陛下早有除去大冢宰你的心思吗?”

室内的十几位大臣也随声附和道:“是啊,大冢宰不可再心慈手软了。”

宇文护不动声色的环视了一周,手中摆弄着茶杯问道:“那依大家的意思呢?”

话音一落,室内立即鸦雀无声,全部低下了头。

这时,宇文乾仁站起来道:“父亲大人,陛下很明显是在挑战您的底线,按照原计划,若昨日的寿辰陛下来参加的话,今日坐在那龙椅上的可就不是他宇文邕了。如今在座的众位大臣都是父亲一手提拔来的,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父亲大人被陛下玩弄于股掌之中吗?蓁儿的事暂且不提,就在陛下巡视民情期间做的那些事情,不也是为他夺取政权而铺路吗?父亲大人掌握天下兵马,为何还要受陛下的这般窝囊气?你们说是不是?”

众大臣皆点头同意。

大将军刘勇道:“我等都是受大冢宰赏识提拔的臣子,现如今局面已然如此,大冢宰,我们何不直接来个鱼死网破,进宫逼陛下禅位于你。大冢宰一生戎马沙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又呕心沥血亲自辅佐三代帝王,坐上皇位也是理所应当,受之无愧。”

语毕,在座的全体大臣都纷纷跪下,发生如洪钟般响亮的声音:“我等愿拥立大冢宰为新皇,肝脑涂地,誓死效忠,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护面不改色地望着跪了一地的臣子,眼中寒光一闪,握着茶杯的手也稍加大了力度,心中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皇位,他朝思暮想了这么多年的皇位,也是他心中隐藏已久的痛楚。他从不比任何人差,作为宇文泰(宇文邕的父亲)的亲侄子,他十七岁时就负责管理宇文家的大小事务,后又随着宇文泰南征北战,历经百余战,战功赫赫,就连宇文泰当初都夸他很有大将风范,一点儿也不逊于年轻时的宇文泰。偏偏自己只是运气差了那么一点点,否则站在那个最高处的又怎会是宇文邕?

如今,终于等到了机会,这一次,他一定要牢牢抓住。因为他知道这一次是破釜沉舟,他要与宇文邕一决高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他精心布置这么久,等的也是这样的一天。

一想到这里,他心中便是热血沸腾,将手中的茶杯猛地摔在地上,瓷片四溅,大声道:“明日尔等便随老夫一同入宫,诛杀宇文邕。”

在座的心腹大臣惶恐地再次纷纷跪倒在地上,磕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澜叶被宇文护幽禁的第三日,宇文护便押着她,带着亲信、护卫几千余人浩浩荡荡地杀进了周宫。

澜叶惊恐的目光望着这毫不留情的杀伐场面,心中悲痛万分。

这可都是周国的兵卒,如何能下得了手相互残杀。很快,宇文护便带着众人来到了文安殿,此时的宇文邕正正襟危坐在大殿上,似乎早就料到了宇文护会来,所以早早备了茶点等着他。

偌大的殿内空无一人,而挡在宇文护面前的护卫在叛军的一步步紧紧逼近下拿着刀警觉地后退着。

宇文护的刀横在澜叶的脖子上,带着她来到宇文邕面前。

旁边的宇文乾仁大喝道:“都把武器放下,否则立刻杀了皇帝最心爱的女人。”

宇文邕望着命悬一线的澜叶,紧张不已,再也坐不住了,慌忙站起身来问道:“大冢宰,你这是要做什么?”转而又对护卫吩咐道:“赶紧把刀放下!”

众护卫皆已受伤,可他们明白,若这样放下武器的话,陛下性命堪忧,正犹豫着,宇文邕大喝道:“朕叫你们放下武器!”

他的声音如此冰冷,可怕。众护卫惶恐不已,只好扔掉手中的武器,被叛军带走。

宇文邕道:“大冢宰这般气势,不知为何?”

宇文护冷哼道:“陛下可真会装傻,老夫今日劳师动众一路杀到朝堂,难道目的还不明确吗?”

“你是要逼宫?”宇文邕瞪大眼睛问道。

宇文乾仁放肆道:“看来陛下一点也不糊涂啊。”

宇文护却叹了口气道:“老夫都一把年纪了,本想图个清净安享晚年,可不料陛下竟然连这么小小的愿望都不肯给老夫,今日老夫若做出了对不起陛下的事情,也请陛下莫要怪罪,实在是老夫走投无路,为了自保不得不为之。”

宇文邕的脸色立马变得难看,“你先放了小叶,我们有话好好说。”

宇文护道:“放了她,对老夫来说是件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了,不过老夫是有条件的。只要你答应老夫的条件,老夫立刻放了这女人。”

宇文邕问道:“什么条件?”

宇文护冰冷的眸子望着宇文邕道:“立即写一份禅位诏书,昭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