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达达威私邸。
两个月前,达达威因病告假、在家休息。
国王亲自来探视达达威一次,平时还不断派人前来看望。
御医雅布为达达威开了各种珍贵的药,叮嘱他按时服用。
但病情不见好转、反而有加重的趋势,近来甚至卧榻不起。
达达威夫人衣不解带服侍左右,弄得疲惫不堪。
两个儿子——达达鄂、波利尼——也守在家中寸步不离。
这天,御林军总管朗琪登门看望。
这两个多年战友一个坐着、一个躺着,相对无语。
半晌,达达威道:“您奉旨寻找小公主下落。看您愁眉苦脸的样子,我想大概没有消息。”
朗琪忧郁地点点头:“是的。我在各行省都布置了专门人员细致搜索,却毫无结果。我想最大的可能是她已遇到某种灾难、葬身荒野。——不谈这些。您知道南方发生叛-乱,第四行省已经陷落的事吗?”
“听说了。据说是因为苛捐杂税太重,引起民众不满。”
“不光这个原因,据报告,那个逃亡的狮子神庙大祭司勒克苏就在叛军中,而且担任总联络官。叛军有数万人,其中约一半是前朝的贵族、武士及他们的随从,另一半是当地农民、渔夫、山区部族等等。”
达达威:“如果只是他们兴风作浪倒不要紧,随着岁月流逝,他们的人会越来越少。麻烦的是:帝国子民也不断加入他们,为他们增添了新生力量。听说黑齿族也参与其中,是吗?”
“是的。”
“他们曾是我们反抗狮子帝国的可靠战友,在并肩战斗中牺牲了多少勇士。怎料如今却站到我们的对立面去了!”
“自从那个格陵兰亲王的卫队长哈拉丁出任税务总管后,下令各地补收前十年的税款,便惹得民怨沸腾…。”
达达威:“我倒不明白了。这些年帝国一直采用休养生息的举措,发展生产、减免税负。现在民生刚刚有所改善,为何又要找借口搜刮民财?难道帝国财政遇到问题了吗?”
“还不是因为那个可恶的密朗!他整天在陛下面前鼓吹:作为一国之主要讲究体面,不能太寒酸,让外国瞧不起;另外辛苦多年,也该享享福了。因此决定建造行宫,每个行省负责建一座。各省执政官为讨好国王,都想让本省的行宫压倒外省,于是纷纷加大投资、务求奢华堂皇。现在刚建了基础部分,各行省就没钱了,便纷纷向朝廷哭穷。陛下让格陵兰亲王尽快解决,于是才有了补收前十年税款这件事。”
“两位亲王大人为何不劝?”
“他俩是同意建行宫的。”
“您为何不劝谏?”
朗琪惭愧地低下头:“我劝过一次…。见陛下很不耐烦的样子,就没再劝。”
达达威心里知道,朗琪是因为想娶小公主,不愿也不敢与国王拉下脸较真。又一想:自己病入膏肓、朝不保夕,也实在没有精力阻挡此事,再说单凭自己也挡不住。
他叹息一声,转个话题问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平息叛军,不知朝中有何决策?”
朗琪:“朝中已议了几次,一致认为要尽快平息。大臣们共同推举多贡亲王的儿子芬瑞率兵出征。”
达达威:“我知道他——那个练武时总偷懒的小子,资质不过中下,他、他怎么担此重任!我虽然身患重病,不能为国出力,但还有两个儿子——达达鄂与波利尼。我觉得他俩无论哪一个率兵,都比芬瑞强!”
朗琪:“廷议时,我对国王也是这样说的。陛下回答:眼下大王子征战未归、小王子代朕出使海外,他俩本是最合适的人选。朕的弟弟辅日亲王一再请求让芬瑞试一试。朕想:小辈们都已经长大,该是经风雨见世面的时候了,就让他试一试吧。芬瑞倒是踌躇满志,私下大收贺礼,并许愿了一批亲朋好友,准备报请陛下提拔为军官,跟随自己出征。”
达达威怒道:“军国重事,涉及到千万人的性命和帝国安危,岂能容得此等庸碌小儿‘试一试’!万一失手,后果不堪设想。我这就抱病觐见陛下,请他改变主意,让达达鄂或波利尼挂帅。”
朗琪忙喊:“别去!”猛觉自己嗓门太大,随即降低声音道:“去也没用的。”
达达威皱起眉头:“为什么?难道在陛下眼里,我的两个儿子都是无能之辈,连芬瑞都赶不上?!”
朗琪为难地挠挠头,吞吞吐吐道:“这跟他俩无关。——您、您真的不知道吗?”
“‘不知道’什么?”
“庞塞——就是那个曾经称您为‘父亲’的人,现在是叛军中的大将,攻城陷阵首当其冲。其地位仅次于勒克苏,要说论能力、论战功、论威望恐怕还在勒克苏之上。”又补充道,“陛下怕您们旧情未断、临阵勾结,这才是不让您儿子们挂帅的原因。”
这番话实在太出意外,达达威听后猛觉气血翻腾、天晕地转,实在掌不住,“哇”地一口鲜血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