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11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午时四刻,豫州,汝南国,平舆城内,恶臭熏天
夔安皱着眉头,紧闭着双眼,死咬着牙根,左手摁着阵痛不止的肚子,右手则勉力用战刀撑着地面,身子却还是禁不住一个踉跄......
“噗噗噗噗噗......”
一连串不堪入耳的放屁声,直接带出了一坨恶臭难闻的稀屎......
夔安脸色惨白地稳了稳身形,虚弱地扫了一眼周围不是正蹲着拉稀,就是已经倒在地上抽搐,或者被吓得惊慌失措的将士们......
尤其是听着那一阵阵连绵不绝的“荡气回肠”,吸着那一股股令人作呕的“屎流屁滚”,更是心急如焚地看向了还在浪费时间,并且不断用银器查验井水的李农......(宋代着名法医学家宋慈的《洗冤集录》中就有用银针验尸的记载。但是古人所指的毒,主要是指剧毒且提炼不纯的砒霜,即*。只有含有硫的毒药才会与银产生化学反应......)
“怎么会这样?!分明没有毒啊?!”
李农心乱如麻地看着手上仍旧熠熠生辉的银器,额头上禁不住冒出了一丝惶惶不安的冷汗......
“巴豆?!对!一定是他们在井水里下了大量的巴豆!将军!此地不宜久留呀,还请将军立即下令撤军,否则就真的来不及了!”
可还没等李农继续解释下去,他的身后就突然蹿出了两个彪形大汉......
“你们做什么?!放开老子!”
“你他娘还有脸叫唤?!要不是你小子非要让将军在平舆城内驻军,那帮该死的晋狗又算准了咱们长途奔袭之后又累又渴,咱们怎么可能会中了这种阴招?!”
“对!一定就是李农这条晋狗把咱们所有人引到了这个圈套里!”
“哼哼!这毒说不定也是他亲自下的,就是为了让咱们延误战机,没法及时去救援葛陂啊!”
“肯定就是这么回事!李农就是外面那帮晋狗的内应!”
“其心可诛啊!”
“将军!葛陂危矣!平舆危矣啊!”
“摁住他!别让他乱动!”
“杀了他!”
“就地正法!”
“以儆效尤!”
而就在这时!
“弟兄们冲啊!”
“攻进平舆城!”
“杀光这帮该死的羯狗!”
“为百姓们报仇雪恨!!!”
夔安莫名地打了一个寒颤,赶紧朝着东南西北四门的方向扫了一眼......
“不好!咱们被三面包围了!”
“将军!只剩下沈亭方向的城门还没有点火示警了......”
“将军!事不宜迟啊9请将军速速下令撤往沈亭......”
夔安犹豫不决地看着眼前你一言我一语的谋士们,隐隐有种难以形容的忐忑不安,目光竟是忍不住再次看向了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李农......
“将军万万不可啊!此乃“围三阕一”之计啊!就是要逼将军走沈亭这条路啊!李农可以肯定,此时此刻的沈亭肯定已经布满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将军惊慌失措时自投罗网啊!”
“啪”的一个耳光!
李农的嘴角立时被打得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让你他娘的再胡说八道!”
“对!堵上他的嘴巴!”
“将军万万不可听信这条晋狗的胡言乱语!”
“难道只有守在这里等死就对了?!”
“他这是要把咱们所有人都活活害死啊!”
“将军!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啊!”
“娘的!先打死这条晋狗!”
“住手!”
夔安突然对着那群正在对着李农拳打脚踢的谋士们一声大吼,并且赶紧指示亲卫们赶走了这帮惯会落井下石的废物......
谋士们却是不甘心地继续对着李农破口大骂,甚至临被拉走时还不忘再踹上几脚,往他脸上吐几口弄浓痰......
而同一时刻......
晋军的喊杀声也似乎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夔安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瞪了一眼明显慌乱不堪的一众谋士,忽然转头朝着葛陂的方向凝视了片刻......
“传我将令!留下一半可以作战的将士拖住那帮晋狗的攻势,其他所有可以行动的将士全部向沈亭撤退......”
众谋士们的脸色立即“唰”的白了一片,忍不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周边那些还在不停腹泻,甚至已经倒地不起的将士,显然这些布是要被夔安给全部抛弃了......
“那这个李农......”
夔安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李农,却不想腹部又是一阵熟悉的阵痛袭来......
“带走!听见没有?!把李农给老子带上9有!来几个人!抬着老子一起走!!!”
片刻之后......
梁州,汉中郡,西乡县与黄金县的交界处
“挖!继续挖!把这里再挖深一点!”
“听见没有?!那里堆高的地方再夯实一些!”
“还有你们!挖坑的地方记得铺好树枝落叶和泥土!”
“别他妈哭爹喊娘的!”
“谁敢偷懒?!立即派人回去杀了你们的妻儿老小!”
“闭嘴!干活!”
杜曼喉咙沙哑地大喊大叫着,不断指挥着大量被裹挟的流民在高低不平的丘陵地带有序劳作......
谢艾莫名地看了一眼毫无人性,只管严格执行命令的杜曼,忍不住又朝着站在高处的明月深深地凝视了一眼......
可那张令人觉得冰冷无比,且毫无感情的三眼蚩尤面具,却是像长在了明月的脸上一般,让他完全找不到一星半点往昔那个“小草”的熟悉身影......
同一时刻
豫州,颍川郡,离洧水还有15里的地方
“不对!传我将领!所有人立即停止前进!”
孔苌突然高高举起了手,然后强行扭身朝着葛陂的方向看了过去......
“孔将军?!这里四周空旷,没有任何埋伏啊?!”
亲信不明所以地小声嘟哝了几句,赶紧识相地低下了头,满脸都是惊恐不安......
孔苌的眼角抽搐了几下,到底是按捺下了杀意......
“你他娘的懂个屁!这事有蹊跷!哪有人杀进了颍川郡腹地,还夺了那么多城,结果说走就走的?!”
“难道真的是在洧水旁设了埋伏?!可这一路上,咱们确实是捡了不少晋人丢弃的各种物资,不像是有意为之啊......”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搞不好就是故弄玄虚引咱们上钩的!”
“那咱们只要不渡河不就行了?!”
“所以说你小子没脑子啊!他们的意图要是这么简单,何必这么大费周章一路引咱们来此?!弄不好这次引咱们过来的只是一些诱饵,而他们的大军已经杀向葛陂了!”
“啊!怪不得这么久了也没见到夔安将军的人马来跟咱们联络一下......”
孔苌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不无忧虑地再次朝着葛陂的方向看了一眼......
“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