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黄石山招呼陈诚桢,“你俩到后面看看去。”
陈诚桢和朱西一前一后去了后寨。黄石山搬了正厅的长案摆到院子里,又寻了香烛,一边在长案上摆香烛,一边不断擦着夺眶而出的眼泪,他肩头一耸一耸,再也止不住低低的啜泣声。
不多会儿,陈诚桢和朱西回来了,一看黄石山摆的长案和香烛,陈诚桢就哽咽了。
黄石山提刀取了郝胜和陆师爷的首级往案前一放,将雁翎刀擦净入鞘供在长案上,点燃蜡烛后,他拈了三支香在蜡烛上点了插到香炉里,退后两步抱拳,叫了一声“大师兄”,泪如泉涌,恸哭着伏身跪倒在长案前。
对着雁翎刀三拜九叩后,黄石山起身站到了一边,放声痛哭着。陈诚桢上前敬香,跪祭,泣不成声。
陈诚桢起身后,朱西也上前敬香、跪祭,口中念念道:“秦——秦爷,走——走好。”双眼竟也湿润了。他起身后又劝慰黄石山和陈诚桢,“两——两位——爷,节——节哀……”
良久,黄石山和陈诚桢止了眼泪,黄石山道:“后面什么情况?”
朱西刚要张口,陈诚桢答道:“后面是仓房,还有花寨。”
“花寨?”黄石山一愣。
“就是……”陈诚桢顿了顿,脸色很难看,“咳!关着一些女人。”
“畜生!”黄石山骂了一句,又问:“都救出来了吗?”
“嗯,不过……多数都有些癔症了。”
黄石山咬着牙狠狠地说:“刚才那几个,我不该放他们走。”
这时候,从后院陆陆续续地走出十多个衣衫不整的妇女,她们瑟瑟地站在一边,目光呆滞,中间夹杂了几声啜泣。
黄石山的气血一下子涌上头顶,他一步窜到长案前,伸手抓起雁翎刀:“老三,咱们不能滥杀无辜,但是,该死的,一个都不留!”说完这话,他已经到了前一个院落。
陈诚桢喊了一声:“二师兄!”
“我马上回来。”黄石山的声音更远了。
朱西怔怔地回过头来,满脸不解地看着陈诚桢:“陈——陈爷,黄——黄爷不——不是,已经饶——饶了——他们了吗?”
“朱寨主。”陈诚桢转身看着朱西,“看年龄,你应该比我大不少了,我问你,你见过洋毛子在我们的土地上屠杀我们的同胞吗?”
朱西不由地摇摇头。
“你见过那些畜生在我们的土地上凌辱我们的妇女吗?”
朱西摇头。
“我见过,我大师兄、二师兄也见过。”陈诚桢双眼一片晶莹,“那时候我刚刚记事,那情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陈诚桢没再说下去。
朱西若有所思。
黄石山很快就回来了,他阴沉着脸慢慢走着。
“二师兄……”陈诚桢迎上前去。
“老三。”黄石山沉吟半晌,“这是师父第一次让咱俩一起出门,咱们一个活口都没留,回去就说是我一个人动的手,师父怪罪的话……”
“二师兄……”陈诚桢正要说下去。。
“听到没有!?”黄石山猛喝一声,打断了陈诚桢的话。
“听到了,二师兄。”陈诚桢说,“可你怎么认为师父会怪罪呢?”
“不会吗?”黄石山抬起脸来,表情严肃地看着陈诚桢,“老三,四十多条人命呀,没留一个活口。”
“那又如何?这又不是滥杀无辜,二师兄你那会儿也说了,该死的一个都不留。”
黄石山有些着急:“老三,那会儿我……”
“我知道,二师兄。”陈诚桢嘴唇颤抖着说,“刚才看到这些姐妹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想起庚子年间那些杂毛畜生,我想起我的爹娘,我两个姐姐,还有我弟弟……”他顿了顿:“二师兄,你也忘不了的……”
黄石山闭了双眼,鼻子里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不说是给大师兄报仇了。”陈诚桢抬手指着旁边的那些妇女,“就冲她们,今天师父在的话,胜寨这些畜生也指定没命了。”
黄石山沉吟不语。
“师父不也常说嘛,‘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陈诚桢看着黄石山,“二师兄,你这就是‘承天而时行’。”
黄石山逐渐释颜,他伸手在陈诚桢的肩膀拍了一下,说:“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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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穿越,没有魔幻,只有铁血男儿家国天下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