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心里升上一股罪恶感,因为她居然动摇了。
她是出家人,出家人就不该眷念红尘俗世,更不该对谁动心,可现在江容秋对她告白,她第一反应居然是欣喜,然后才是不得不拒绝他的失落。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
她咬咬唇,怀里的花是那么美丽,就像少女期待的爱情,可她,却不得不把它放下。
“对不起!”她垂着头,心闷闷的有些难受,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她感觉身体里有什么尖锐的疼了一下,让她有些发抖。
江容秋并没有多失望,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希望出现什么结果,他知道她多半是不会答应自己的,可还是忍不住有一些小小的侥幸。
而现在,她拒绝了,他只觉得确实是自己操之过急了。
“没关系!”他轻笑了声,摸摸她的头发,声音依旧很温柔,“你只要知道我喜欢你就好了。”
从安的脸红得发烫,垂着头不敢抬起来。
这场告白就这么落下帷幕,从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她只知道,她走的时候,他依旧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背影,没有说话。
她坐在床上,仔细的看那束花,突然鼻子就酸了。
一夜辗转,闭上眼睛从安的脑子里就会出现江容秋对她告白时的情形,她头痛欲裂,几乎睁着眼睛到天亮。平时她会早起替江容秋准备早餐,但今天她却一动都不想动,更怕看到他后不知道该怎么办。屋子里很安静,她隐隐听到江容秋打开房门的声音,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随后又听到他下楼的脚步声,她才虚脱般松了口气。
直到江容秋出门,从安才磨磨蹭蹭的下楼,她穿着睡衣,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眼睛红肿,看着很有些凄惨。
楼下已经收拾好了,昨天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只是空气里还隐隐留在那股香甜味,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从安出去见了方子濯。这几天她与他见面的频率有些高,方子濯约自己出去,她没理由拒绝,而且他人真的很好,她也很高兴自己有这么一个朋友。
方子濯很快就发现了从安的不对劲。
她喜欢看书,他就陪他在图书馆一起看书,可今天她却总是一幅心神不定的样子,一页书看好久都不翻,明显是在走神。
他有些担心,忍了好久,终于还是问道:“你怎么了?”
从安垂着头,没反应。
“从安!”他微微皱起眉,一只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呃,啊?怎么了?”她总算回过神来,茫然的看着面前的人。
方子濯叹了口气,顿了一会儿才说道:“是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她呆了呆,眨眨眼睛笑起来,“我很好啊!”她眼睛的浮肿还没有完全退去,笑起来的时候格外明显。
方子濯知道,绝对是出事了,而且,这事多半还和江容秋有关。
他盯着她放在桌上的手,抑制住想握上去的冲动,嗓音压得很低:“我们是朋友,不是么?”
从安看着他,脸色慢慢就变了。
这是方子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种表情,这种类似于悲伤的表情。他认识的她,是快乐的,无忧无虑的,可她现在,肿着眼睛,眼里带着忧伤,这些,都是拜江容秋所赐!
他不禁暗恨自己没有先遇到她,恨自己不如江容秋果断,不够狠。
“我……”从安张了张嘴,对上他期冀的眼神,垂下头去,声音很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敛住了眼底的情绪。方子濯的手紧了又松,声音却听不出一丝异样:“你怎么了?能告诉我吗?也许,我可以帮你!”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小心,可惜从安没听出里面的含义。
从安沉默了很久,她其实什么都没想,可她偏偏不知道怎么开口。那件事,她觉得沉重,不说出来,她会很难受。她终于还是抬起头,眼睛小心的看向他,仿佛受伤的小兽:“江容秋,他对我告白了!”
方子濯一愣,他没想到让她为难的是这样一件事,但其实,这又在情理之中不是吗?他晃了晃神,微笑起来,声音很温暖:“你喜欢他吗?”
从安皱起眉,小声说:“我不知道。”她垂下眼睛,双臂抱在胸前,这是一个受伤的姿势。
“你在为难什么?”他问。
她想了很久,久到他几乎以为自己得不到回答了,她却忽然又说道:“我是个出家人,我的心不能落在这里。”
这句话很低,却无比坚定。
方子濯怔住了,这件事,他不知道。
她的过去,她没有提,他也没有多问。她说她出来历练,他还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出来体验生活,他的意识里从来没有出家人这个概念,他也没想到让她为难的居然是这样一件事情。
他张张嘴,突然感到词穷。
从安将面前的书翻了一页,方子濯终于回过神,他看着她,试探性的说:“也许,你可以离开这里,去其它地方历练。”
“嗯?”从安疑惑的看向他,随即便反应过来。他说离开,离开江容秋?是了,这件事是她没想到的,自从她跟江容秋学画画之后,几乎忘了历练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而方子濯说去其它地方,这可真是,一个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