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男人好像又高大了许多,不过还是有宽厚的肩膀,像是只要在他身边就可以很安心的什么也不怕的样子。
镜古有些干裂的嘴唇动了动。
“……珞儿……”
像是多少次午夜梦回时的轻唤,他是那样的欣喜若狂,又是那样的极不确定,他怕一切又像以往的每一场梦一般,他一伸手就会像泡沫破碎。可是他没有伸手,他不愿意再靠近一点点,因为实在是太害怕了,如果这是梦,他宁愿就这样永睡不醒。
那一次,长大后的她和他,在龙绡宫里相遇,他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当时那样憔悴暗淡的脸色几乎让他痛苦地连呼吸也困难,可是她却没有认出来他,那样陌生的眼神,他知道,她忘记他了。
那次,他叫她——“帝姬”。
于是,那次之后,他就只能叫她帝姬。
可现在,他唤她——“珞儿”。
是不是之后,她就可以还是他的珞儿?
“对不起……”珞薇声音哽咽,“那日在断魂台,我被戾气侵伤,差点连仙骨也没有了,龙太子他为了救我给我吃了溢梦草,还用忘川水给我洗骨涤髓,醒来之后,我就不记得你了……”
忘川之水,忘之于情。
黑尖晶的眼眸陡然发亮,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盯着珞薇,像是要这样就把她刻进眼睛里一样。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上天实在是对他太残忍了。
珞薇见镜古迟迟没有吭声,以为他还在怨怪自己,又解释道:“后来我被差穿是假帝姬,就被真的帝姬剔除了仙骨,打落悬崖,那个时候,就是我以为我就要死了的时候,我突然就想起你了,还有因为你一并忘掉的小时候好多好多的事情,全都想起来了。”
“现在呢?”
“现在?”珞薇想了想,“现在也全都记得啊!我知道,除了爹娘,镜古哥哥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现在也是我最亲最亲的亲人。”
那一声镜古哥哥,跨越了百年的时间,像是冻结了许久的冰,终于融化了,有新芽在里面萌发,而后破冰而出。
镜古嘴角却挂起了苦笑。
“镜古哥哥”那四个字,让他有多欣喜若狂?可是她却又说他是她的亲人,刻意重复了两遍。
如果之前她没有戴着帷帽,如果他能在此之前看到她,他就会见到她脸上时时满溢着的甜蜜,他明白这样的表情意味着什么,那么这之后的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他一定会在和她相认之前就转身离开。
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他也没有在此之前看到她。
“现在,你身上还有伤吗?从多高的悬崖上掉下来?痛吗?”
别人只关心我飞得高不高,而你却问我飞得累不累。
那一刻,珞薇再也压制不住泪水,蹲在地上嘤嘤地哭。
她对自己说:镜古哥哥就是镜古哥哥,是她的亲人,是在任何时刻只关心她累不累的人,是她难受了就可以依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