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笑地看着丫鬟。.“你要是怕就别待在这儿。”

秋香抖着嘴唇。“奴婢不、不怕。”

“人不犯鬼,鬼不犯人,不会有事的。”程瑜安慰地说。

主仆俩等到都快打瞌睡了,终于有了动静。

屋内的温度变得更冷,程瑜吐出一圈白烟,看着有“人”进门,而且不止一个,它们飘到小床旁,伸手逗弄男婴,看来并没有恶意,不过本来熟睡的辉儿登时发出震天哭声,看来就是这些“人”惹出来的。

“能不能听我说句话……”程瑜不得不出声。

它们发现程瑜看得到自己,满脸讶异。

缩在角落的秋香就这么看着主子一个人自言自语,幸好她早就知道主子能与鬼沟通,否则一定会觉得这个女人疯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和对方沟通了半天,程瑜这才恍然大悟,也就难怪门神会让它们进来了。“我也不是不能明白你们的心情,这么可爱的孩子,换作我也喜欢,但如果真的为了他好,还是不要再这么做。”

对方似乎也能了解她是好意,不舍地看了男婴一眼才离去。

程瑜回头告诉秋香。“它们已经走了。”

丫鬟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程瑜便把杨氏请到房里,就连她的公爹和相公,也就是忠国公和世子也都来了。

程瑜跟这位外表威严的国公爷见了礼,才把原因讲给他们听。

“其实辉儿之所以会在半夜啼哭,是因为祖先们很高兴他的出生,又太喜欢他了,所以每天晚上都来逗孩子。.”

“你说是咱们的祖先来看孩子?”忠国公惊讶地问。

她颔了下首。“因为世代都是单传,让它们很担心,得知辉儿出生,它们可是开心得不得了,才会每晚来看他,可终究人鬼殊途,这么小的孩子哪禁得起它们这么摸个几下,自然会觉得不舒服,便哭个不停。”

杨氏抱着哭得满脸泪水的宝贝儿子,在脸蛋上亲了又亲。“祖先也喜欢辉儿,真是太好了,相公说是不是?”

“想不到是这个原因,只要没事就好。”世子也放下压在心中的大石头。

忠国公感慨地说:“我真是个不肖子孙,让祖先这么操心,可是它们往后如果再来看孩子,会不会又受到影响?”

“还请国公爷明天一早就跟祖先上个香,告诉它们会好好照顾辉儿,让他顺利长大成人,请它们放心,它们应该就不会再来了。”程瑜说道。

忠国公用力拍了下大腿,对于程瑜所言,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好,等天一亮就马上办这件事。”

能够帮上忙,程瑜也松了口气,跟着便起身告辞。

又过了几天,忠国公命人送来不少答谢的礼品,原来自从那天之后,辉儿晚上都睡得很好,也不再啼哭。

有了忠国公的例子,加上杨氏又不小心在茶宴上提起,这件事顿时成了贵妇圈里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送到容府的帖子更如雪片般飞来,全是想邀请程瑜喝茶,顺便请她看看府里的状况,保个平安。

不到半个月,她已经成了京城里头的大红人。

程瑜忙着应付上门的帖子,可她对跟那些装腔作态的名门贵妇喝茶、陪笑脸的事没兴趣,便从其中挑出几个真的需要帮忙,而不只是觉得有趣好玩才邀请的人,答应对方前往拜访。.

而容子骥也没闲着,由于钦天监监正的人选难产,让皇上很头疼,不时召见王公大臣进宫商讨。

“……微臣参见皇上、德妃娘娘。”他来到御案前见礼,见萧德妃也在座,可不认为是凑巧。

皇帝比了个平身的手势。“爱卿免礼。”

“谢皇上。”容子骥起身退到一旁,听候差遣。

身为一国之尊,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只因为这个职位太重要,关系到整个天下的命运,不是一般人能担负得起的。

就见皇帝捻着胡子,两道眉也皱成川字。“朕今日召你进宫,依然是为了钦天监监正一事,朕思前想后,还是认为只有徐长规最为适任,他不只是前任监正的徒弟,还是正统门派出身,对于观测天象又有独到的见解,爱卿为何坚决反对呢?”

闻言,容子骥立即上前一步,拱手回禀。

“回皇上,微臣认为钦天监监正一职攸关我朝国运,要能正确推算吉凶,为人就必须正派,做到无欲则刚的地步,可是徐长规此人平日喜好拉拢朝臣,并未把心思专注于阴阳术数上头。”

虽已四十多岁但艳丽不减当年的萧德妃,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凤翔侯此言差矣,徐长规与朝臣交好,并不代表他对阴阳术数不专精。”

“微臣并非怀疑,只不过是担忧罢了。”容子骥不疾不徐地澄清,免得让人误以为自己存有成见。“听说前任监正李淳丰早在年初时,身体就已经出现异状,神智时而恍惚、时而清醒,身为监副,还是徒弟兼女婿,徐长规却未曾延请御医前去医治,还刻意隐瞒其病情,连皇上都被蒙在鼓里,此举令人百思不解。”

皇帝不免惊讶。“有这等事?”

“胡说!这么大的事,徐长规又怎敢欺瞒皇上?”萧德妃眼露凶光,大声斥责他的胡言乱语。“凤翔侯可要拿出证据来!”

“这也是钦天监内的阴阳生无意之间提起,此事才传扬开来,无奈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听命行事。”容子骥俊脸一整。“皇上,李淳丰卧病在床那几个月,正好是“百鬼夜行”闹得最凶之际,徐长规身为代理之人,却拿不出解决之道,又怎能把整个天下的命运交由此人?”

险些看错人的皇帝不免开口责备。“爱卿早该跟朕明说才是。”

容子骥连忙跪下请罪。“微臣也是再三确认之后,才敢禀奏皇上,以免冤枉了好人,还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皇上摆了下手,让容子骥起身说话。“朕当年若选择王朔,让他担任监正一职,今天也不会这么头疼,可惜他已经死了……”

“皇上……”萧德妃娇声回禀。“臣妾以为徐长规之所以隐瞒李淳丰的病情,全是李淳丰个人的意思,就是怕官位不保,想当年他可是为此费尽了心思,自然不肯就这么收回去。”

“敢问德妃娘娘为何如此笃定?”容子骥虚心请教。

萧德妃瞪他一眼,然后夸张地叹了口气。“本宫只是对当年的事还记忆犹新,李淳丰因为与皇后娘娘的关系,因而得到最有力的支持,才能当上钦天监监正,然而他私下还是相当忌惮王朔这个师弟,一再相逼,最后终于把人给逼死了,像他这样的人,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把责任推到一个死人头上,还真是高招!容子骥好生佩服。“娘娘这么说也不无道理,碍于师徒之情,又是翁婿关系,徐长规也不得不从。”

她娇哼。“本宫就是这个意思。”

容子骥垂下眸光,很轻很轻地补上几句。“即便如此,还是犯了欺君之罪,德妃娘娘说是不是?”

一听,萧德妃阴狠的目光马上射过去。

皇帝喝了口参茶。“让朕再想一想。”

萧德妃立刻张口再劝。“皇上不是打算在正月之前决定监正的人选吗?到时谁来卜测来年的吉凶运势?”

“朕想歇着了。”皇上头疼地道。“爱卿也退下吧。”

容子骥不动声色地跪拜,正要退出御书房,萧德妃又开口了。

“皇上不是也宣了徐长规进宫?他应该已经在外头等了,不如先听听他的解释……”她维护的意图十分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