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东西救它做什么?还不如放手让它倒,有本事的人自然可以爬起来。.二婶最好重新教育两位堂兄,不要以为是嫡出就有恃无恐。”容子骥说得残酷,却也展现出未来容府当家的威严和霸气。

江氏气得浑身发抖,更开始畏惧起这个侄子,怕他到时真的会放手不管,任由容家自生自灭。

老太君怔怔地看着爱孙。

“不用担心,孙儿会一直孝顺奶奶,直到百年。”容子骥又换上过去那张温厚体贴的面具。

“……让我想一想。”老太君深深地叹道。

“那么孙儿就先告退,奶奶好好歇息。”他言尽于此,其他的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待容子骥离去,江氏自然跟老太君抱怨,惹得她头更疼了。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帐本还是送到竹院来了。

容子骥笑意晏晏。“往后为夫的俸禄就由娘子来管。”

程瑜接过帐本,光看上头的那些数目,她就已经头昏眼花。“我从来没管过帐……”

“府里有好几个帐房,有不懂的地方就问,他们会很乐意回答。”他佯装苦恼地低喃。“娘子若真的不愿意也无妨,为夫可以自己来,不过每天只有十二个时辰,恐怕不够用……唉!想到还要对付徐长规,德妃娘娘这会儿居然要他暂代钦天监监正一职,皇上没有其他更好的人选,也不得不答应,为夫心里就烦……”

她不禁心疼得要命。“我又没说不愿意,何况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就算再难我也会努力学会。”

容子骥满脸欣慰。“为夫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

“不过相公要给我一些时间来学习。.”

他低笑一声。“为夫也不期待娘子三天之内就能看得懂这些帐,但只要有心,又肯下功夫,就一定办得到。”

“我会努力去学的。”她也不是逃避的人。“不过,皇上真的要让那位徐大人暂代监正一职?那还不如让相公来当。”

“我来当?”容子骥微楞。

程瑜愈说愈觉得可行。“相公不是也懂得那些阴阳术数?那一天在兰院使出的法术,把上身的恶鬼打出体外,我才知道相公真的很厉害,我以后不敢再小看相公了。”

他戏谑地问:“娘子该不会更喜欢为夫了?”

她有些害臊地承认。“嗯。”

容子骥怔了一下,表情也跟着放柔,天性凉薄的自己都不禁因为她老实地回应而温热起来。他将她拉进怀中,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听娘子这么说,确实满足了为夫的虚荣心,只不过……为夫对当官没兴趣。”光是想到整天被公务绑得死死的,就浑身不对劲。

“这是为皇上、为朝廷,也是为百姓着想,何况咱们不能让德妃娘娘和徐大人的阴谋得逞。”程瑜义正词严地说。

“为夫真的不想当官。”他垮下俊脸。

“虽然能不能当官不是咱们说了算,不过钦天监要是真落在居心不良的人手中,后患无穷。”两相权衡之下,程瑜还是决定把自家相公推下火坑——不是,是为朝廷、为皇上效命。

“让为夫考虑考虑……”唉,若是可以,他连爵位都不想要,无事一身轻,就能带着自家娘子云游四海。

程瑜颔了下首,接着低头看着帐本,开始后悔出嫁之前没有跟娘多学一学。.

而老太君那一边,在足足考虑了三天之后,决定采纳孙子的建议。

她也明白自己的身子早已大不如前,随时会两腿一伸,很多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加上三媳妇的死,她也就看开了,立刻把几个庶媳招到面前,先从交办一些小事开始,让她们受宠若惊,就连庶孙也是一样,不再像过去那般对他们不闻不问,还当面期勉他们要好好用功。

庶出的几房得知老太君的转变是因为容子骥从背后推了一把,除了感激之外,他们的心也自动靠向大房,以他马首是瞻,此举也代表容子骥在府里头的地位更加稳固,下头的奴仆对他也更加敬畏,因为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接下来是谁在当家作主。

不过这可让容子宽和容子舟相当不高兴,从母亲口中听说那些批评后,两人便马上到竹院来兴师问罪。

“……我有说错吗?”坐在书案后头的容子骥满脸无辜。

容子宽快把牙齿给绷断了。“我不是不会读书,只要真的想念,考取功名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

闻言,容子骥脸上的嘲弄显而易见。“那么请以实际的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本事,到时我一定把说过的话全吞回去。”

“我……”他登时语塞。

接着是容子舟,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显然还没受够教训。“看来娘说的全是真的,他以前那副文弱好欺负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把咱们全都耍了!”

“咱们也不用再对他客气!”容子宽抡紧拳头就要打人。

陡地之间,书房变得好冷,冷到起鸡皮疙瘩。

两道威风凛凛的武将身影赫然现身在这一对兄弟身边。

“想动这臭小子一根寒毛,也得看俺答不答应!”朱将军凶恶地呛声。

李副将也阴着脸。“末将全听将军指示。”

这对兄弟背脊一凉,冒火的脑袋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完全清醒过来。他们怎么会忘了竹院最多的是鬼不是人,他们还记得奴仆说过那天在兰院发生的事,这个侯爷堂弟很擅长念咒作法,脸色瞬间惨白。

朱将军抬起大掌,往书案上用力拍下去。“有种就动手啊!”

桌面陡地砰的一声,棋盘上的黑白棋子自己上下跳动……

“有鬼啊——”兄弟俩惊叫一声,拔腿就跑。

朱江军对着兄弟俩的背影叫道:“跑什么跑?不是要打架吗?”

李副将鄙视地哼道:“真是没用的东西!”

“我还没下完……”容子骥对着散乱的棋盘,皱了皱眉。

“人家都当面挑衅了,你还有心思下棋?”朱将军火大地吼。

他撇了撇唇。“这种程度的叫嚣就叫做挑衅?你也太抬举他了,面对那种人,根本不必随之起舞。”

两“人”不约而同地点头,难得同意他的说法。

到了二月中旬,寒意减弱,春意盎然。

程瑜看帐本看得眼睛又酸又疼,打算盘珠子打到手指抽筋,趁太阳还没下山,决定出去透透气,她来到竹林,想找朱将军和李副将聊相公幼年时期的事,却听到婉转却凄美的琴声,于是放轻脚步走去。

仿佛察觉到她的到来,琴声戛然而止。

“打扰到你了?”

“没有,只是怕夫人见笑。”琵琶娉婷地起身见礼。

她摆了摆手,要对方不用多礼。“虽然我不懂音律,但真的觉得好听,只不过……听起来好悲伤。”

琵琶垂下螓首,没有说话。

见它满怀心事的模样,程瑜在石桌旁坐了下来。“你不要把我当作侯爷夫人,就当是个朋友好了,要是愿意的话,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我说,要是真有困难,我也会尽量帮忙——啊!该不会是相公不肯放你走?”

“不是这样的,夫人,侯爷早就把契约给烧了,妾身随时可以离开。”它不希望程瑜错怪容子骥。

“那就好,要真是相公不肯放人,我铁定要骂骂他。”她本来就不太赞成指使它们做事。“那么你为何还不肯去地府报到?”

琵琶涩涩一笑。“妾身出身青楼,早已不抱任何希望,但邀天之幸,还是在那污秽之地遇到真心相许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