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刚才的吵闹声音现在全都消失不见,因为比赛已然开始。
现在是长达十五分钟的默记时间。
初赛时为了比赛进度,默记时间只有五分钟,而现在足足长出来两倍。这也是为接下来,选手们尽可能记专牌的摆放位置做铺垫。
梁小如和于蓝在底下坐着,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微微前倾,看上去神色略显紧张。受到礼堂里气氛的影响,吴道的脸色也变得郑重了。
团子则已经不在他们三人身边,而是去了校长副校长以及教育局领导所在的席位上。
“你来的可真迟。”一脸肥肉的校长摸了摸锃光瓦亮的光头说。
团子没太在意,随口说:“安排班上学生就坐费了点时间。”
“那种事怎么都无所谓吧,你还有其他更重要的工作。等你这一级学生毕业了,就解除你班主任的职务吧。”
校长对团子说完,转过脸堆起笑容,看着他右手边同样大腹便便的三人说:“今天的比赛我校准备了些许时日,算是达到了各位领导要求的标准。学生们也都很喜欢这种别开生面的比赛,这种有利于教学的花牌活动,我校以后会经常举行。”
“那就好,那就好。”三人中头发稍长的那位教育局领导说:“说实话我们也只是一时起意,不过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这真是太好了。教学不能只顾着走老路,创新思想还是很重要的。”
“这是当然……”
不断传来的客套话听得团子皱起眉头。校长叫她来这边无非是想找她说些漂亮话,哄这些从上面来的大佬们开心。放在平时也就算了,迎合一下也无妨,奈何这几天团子心情一直不怎么好,干脆像根木头似的坐在那里,光头校长给她使了好几回眼色,团子都装作没看见。
气氛很压抑。
礼堂里,来看比赛的各班学生都闭上了嘴巴,静悄悄看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便由此骤然产生了,压在肩上,令人感到身体比平时沉重许多。台上的读手仍旧是上次初赛时那个鱼尾纹女老师,她表情严肃,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心里难受。
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从台上传来鱼尾纹的声音。
“默记时间结束,判定惯用手。”
友川自觉的举起右手,而他面前的那个文质彬彬的女生则举起了左手。
没想到竟然是左撇子。
不过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偷瞄了身边两位负责监督的高个子女生两眼,友川长吁口气。
音响里放出舒缓的配乐,那清澈的琴音听上去非常柔和,犹如阵阵流水声在台上响起。
长舒口气,友川俯下身子,眼睛盯着面前的九十张花牌。
从天花板上垂下的明亮灯光将地板以及地板上的花牌照耀的无比璀璨。一股股难以抑制的冲动从内心深处传递出来,令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抓牌。
仿佛过了一秒钟,又仿佛过了一小时,鱼尾纹姗姗来迟的声音终于响起在耳畔。
“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
诗仙李白的《渡荆门送别》。
台上,一阵啪啪声四起。那是发现牌后,为了防止对*先一步,干脆直接采用伸手一巴掌将牌打飞出去这种方式进行抢牌,这么一来,自然会发出手掌拍击地板的啪啪声响了。不过友川这边却并没有那样刺耳的声音,因为花牌很轻易的就拿到了。
文质彬彬冷冷的看着友川手中的牌,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由四十五张花牌所组成的阵列中那显眼的一个缺口。
旁边的两个既是监察者又是助手的高个子女生都表情讶异,似乎没有想到会看见这番情形。
“好手法。”文质彬彬说。
友川将牌放到身侧,然后才恬不知耻的说:“好的不只是手法,还有脑子。”
友川把信手得来的花牌在身边放下后,周围才站起一个个身影跑出去捡被参赛者打飞的花牌。
台下,于蓝忍不住笑起来。“友川那家伙又在欺负人了。”
“有什么办法,他就是太喜欢显摆。”梁小如双手抱胸说道。
吴道没有言语,只是一直看着台上巨大的LED屏幕。屏幕上分成四小块,分别对应着友川甄名以及其他而处的比赛,这么一来,不论是哪一处的比赛情况,底下的观众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友川刚才那轻敲的取牌手法,令很多人窃窃私语起来。
“那家伙是哪个班的?看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不就是那个一直单科语文第一的么,能做到这种程度也是理所当然的。”
“人家的脑袋为什么那么好用啊!”
“别羡慕,他别的科目都很差劲的。”
“他手速挺快啊,一定是经常练习吧。”
然后一群人发出嘿嘿嘿的笑声,都摆出一副你懂我懂大家懂的奸笑。
于蓝这边也听见了,她俏脸一红,嘀咕了声:“好污。”
梁小如笑了,“就当没听见吧,而且说不定友川还真是那样呢。”
“你别开这种玩笑嘛。”
“毕竟是身心健全的青春期男生,你好歹理解一下。”
吴道学着刚才团子的模样,手放在嘴边咳了两下,暗示她们还有他这个男生在场,梁小如和于蓝这才停止了意义不明的说笑。
然后到了第二波。
音响里面舒缓的音乐声继续响起,用它柔和的音律平静人心。
但是台上的参赛者大都是神情紧张的面孔,一副拼尽全力的样子。
而鱼尾纹的读牌声,如同水波一样荡漾着来临了。带着些许波澜的语调,微微抑扬的声音略微读出了花牌上诗句中的那么一点意境。
那声音有点萧瑟,有点哀愁,有点胆怯,却又带着点期望。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友川伸手,两指稳稳的夹住左前方的一张花牌,然后轻轻拿起,自然飘逸的往回收。那牌上几个黑漆漆的楷体字标明了诗人和诗名——宋之问《渡汉江》。
已经将牌收回来,在身侧放好,摞在之前的那张花牌上面,然后台上才响起一阵手拍地板的啪啪声。
“那个戴眼镜的学生很不错。”之前和光头校长不停客套的那个大腹便便教育局领导说。他眼睛看着的,正是和文质彬彬对坐的友川。
“那个学生好像是……”光头校长立即看向团子,话说了一半便不说了。他当然不认识友川,不过他知道团子一定认识。
“那是我班的学生,名叫张友川。”团子虽然心中对身边的人不怎么喜欢,不过还是转过头去看着他们说道。
“他学习一定很好咯?”
团子稍微有点尴尬。“有些科目的确非常优秀,在年级里排名前列。”
“还是张老师教学有方。”那人继续说。
团子无奈,只好跟他客套。“哪里,是学生自己勤奋努力,又有这方面的才能,所以表现的还可以。”
友川不知道自己给团子添了很多麻烦,依旧一脸认真的看着面前剩下的八十八张花牌。文质彬彬神色却有点慌了,连续两次失手,而且还是手都未抬起牌就已经被对方抢走的状态,令她大受打击。
文质彬彬咬着嘴唇,学着友川的样子压低身体,紧盯着面前的花牌。
鱼尾纹的声音一次接一次响起,明明开赛前说了不许发出呐喊声和鼓掌声,不过台下仍旧有人会忘记这些情不自禁的呼喊助威。气氛也一点点变得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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