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你别吓我了,我这一晚上已经过得惊心动魄了,你再吓我,我都要拿根绳子吊颈了。.”她做了个我命休矣的逗趣表情,表示她今晚过得太惊悚了,得去庙里收惊。

只是东方菩萨遇到西方死神,谁占上风?

吉卜赛一点也不同情自找苦吃的女人,而无衣情的鹅蛋脸十分淡定。“尽快,死神正好勾你的魂补上。”

“……你没有同事爱。”无情。

“我的爱全给了我心爱的水晶球。”她的意思是其他人靠边站,人不如一颗水晶球。

走火入魔了,可怜的吉卜赛,人不当人居然与水晶球同化。“对了,你怎么晓得我出事了?”

吉卜赛的作息很规律,最迟晚上十一点前一定上床睡觉让肝充分休息,早上七点起床,早起先喝一杯温开水或温的养生茶、红枣茶,然后再吃营养均衡的丰富早餐。

她有吃不胖体质,吃再多也不怕。

“我的水晶球一直发出闪光像在惧怕什么,闪得我从睡梦中醒来,可我将手往水晶球上一放却是幽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当下我疑心便起……”她从未遭遇此种现象。

内心不平静的她起床察看,发现夏春秋的门下有光透出,想着她又熬夜了,本想找她聊聊,但当她的手往门上一敲时,便感觉有些不对劲,有股莫名的张力忽地铺开,让她下半身微微往后一晃。

不是冷,是一种无形的力量,警告意味的推开她,仿佛她的插手使得某人的游戏无法继续,恼意骤生。

“面呢?我饿了。”夏春秋只惦记着吃的。

“面在橱柜里,自己煮。.”她不兼当煮饭婆。

“你不是喊我吃面?”好想吃高汤煮的青菜肉丝榨菜面,再在面上打一颗土鸡蛋,流动的蛋黄……

啊!口水泛滥了。

“权宜之策。”生面、泡面、脆面,口味多种,任君挑选。

说完话的吉卜赛还是面无表情,道了声“早点睡,别昼伏夜出”便转身回房,一袭白色及膝睡衣飘逸的扬起裙摆,有种怪异的美感,就像巫婆跟白雪公主的合成体。

“喂!你这样就走了呀!真不帮我下碗面……真是没人性,对待饱受惊吓的人毫无怜悯心,唉,人哪,还是得靠自己……”她咕哝着摸摸扁平的肚皮。

受惊的人特别容易饥饿,没人抚慰的夏春秋只能在吃食上为自己打气,把吓死的细胞补回来。

没开灯,她摸黑下楼到二楼的厨房。

两个大冰箱塞满食物,有生食、熟食,也有一些饮品和蛋糕、奶酪之类的小点心,几瓶啤酒藏在最下层,还有西瓜和一盒盒现切水果,冷冻食品和鸡鸭鱼肉则冰在最上层。

看到丰富的食材,夏春秋有点小泄颜,充实冰箱的事从来没有她的贡献,她只知拉开冰箱就有得吃,想吃什么下锅煮便是,冰箱从末空过。

会这么做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台客钟璧,一个是礼仪师弓藏一级生,别看他们是男人,心思比女人还细腻,而且两人都有一点点大男人主义,认为照顾女人是男人的责任。

所以包括海丽在内,两个粗中有细的大男人都把她们当家人照料,尽量给予舒适的生活品质。

“嗯!切点白菜,还有葱花,肉没结冻,那就下鲭鱼罐头好了,再煎两片火腿当装饰,打一颗蛋……”营养够了,面下少一点免得吃撑了,胃胀不好入睡。.

夏春秋先把白菜叶子一片片剥开,重复用清水洗了五六遍,然后切成三公分左右。

葱花是点缀,加少许当备料即可。

忽然,一道黑影从背后走过,已经是惊弓之鸟的夏春秋杯弓蛇影,非常神经质。

“谁?”

“我。”

厚实如低音小提琴的声音一起。

“一……级生?”很像是他。

“是我。”颀长的身形往前一走,露出俊雅面容,一身贴身的羊毛西装衬托出他笔挺的衣架子身材。

“一级生,你现在才回来吗?”他是他们之间最辛苦的一个,不分日夜,全年无休。

“嗯,有户人家看好时辰入棺,我得为往生者净身、着裳、修容、置金、移体、入棺、封棺,再三颂经文请神明引路。”一整套做下来要三个小时,再加上事前准备和事后收尾,起码要五个小时才能结束。

丧家请先生看好时辰,子时过后才开始,中间还有丧家姑表女儿抚棺哭灵担搁了一会。

“我要下面,你要不要吃一点?”煮少不好煮,煮一锅倒是容易,整包生面全丢下锅,多打一颗蛋就好了。

“好,麻烦你。”丧家不供食,他前后站了五个多小时,不累也饿了。

“跟我客气什么,面还是你买的,我不过借花献佛。”她只管煮,没出半毛钱。

“你看还缺什么,开张单子,我明天傍晚回来再一并买,农历七月还没过,你不要出门。”她的招鬼本事叫人叹为观止,尤其是七月,出去是一人,回来时是一辆幽灵游览车。

海丽也挺忙的,忙着替她净灵。

“全事务所还是你最关心我,其他人根本不理我死活,那些冷血的人喔!想想都心寒……”火腿多切两片,厚一点,煎出油香,好哥哥一级生真是善解人意。

“哟!你又在说谁的坏话,什么冷血的人,不会是指我吧?好妹妹,哥哥疼你哟!”一阵金属声先至,然后才是一身肌肉的大块头,全身上下打扮得台味十足。

“钟璧,你怎么也晚归,到哪里鬼混去了?”这两个男人比谁“早”呀!再过一、两个小时早餐店都开门了。

抹掉脸上故意画上的三条横杠黑墨,钟璧大刺刺的两腿张开,反坐在有椅背的缇花布高脚椅,手臂靠在椅背上。“我去参加音乐节,全场快闹翻天了,人挤人,挤得我一身汗。”

“没出事?”看似热闹,但底下藏污纳垢。

“你是指嗑药还是捡尸,我能力有限,只能事后做点收拾,毕竟实在太多人了,哥哥我还被个变态摸了一下屁股,本想开扁,回头一看是个满嘴黄牙的死老头,猥亵地朝哥哥笑,哥哥怕一拳打死人就把他赶走了……”

啵的一声,钟璧仰起头,一口干掉半罐啤酒,这才痛快的骂了一字脏话,笑容爽朗的咧开嘴。

“开口哥哥,闭嘴哥哥,你想占我便宜到什么时候,我哥哥很优秀,在美国常脑神经外科医师。”除了她不长进外,夏家出品个个是精英,一人就能横扫千军。

“呋!哥哥也不差呀!法律系第一名毕业。”当年多少人看好他,是司法界的明日之星。

钟璧目前仍兼任律师一职,但接的案不多,全看他心情,主要是刑事和离婚,收费昂贵。

前者让他有成就感,后者荷包满满,打离婚官司最赚钱,他能抽三成酬金,随便打打入帐最低百万。

不过他的台客装扮让人不敢领教,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来围事的打手,搞得维持秩序的法警很紧张,警棍不离手。

好在法官、检察官、书记官不是他的老师,便是他的学长、学姊、学弟、学妹,他们见怪不怪他这种痞痞的风格,有点无赖又有点流氓,改了就不是他了。

“吃面不,我多煮些。”虾子不解冻,直接丢下去煮,还有花枝和馄饨、切片牛肉,可以煮锅什锦面……

“大碗公,哥哥饿死了,又喊又跳太消耗体力,想买杯水喝都怕被人下药。”有心人直接把摇头丸下在水里,不管你要不要,反正就要疯狂。

“拜托,你都几岁了还又叫又跳,不怕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