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永钦态度傲慢,一把将巧儿推开,懒得跟个婢女废话。

“我听说六妹回来了……”两个月前他回到同州县,得知庶妹逃家十分震惊,可是爹又派他出门收租,无法亲自出去寻人,幸好方才到家,就听管事说已经找到人,于是马上过来。

待他一面说,一面跨进房门,见到坐在几旁的庶妹,声音顿时不见了。总觉得她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同,原本柔弱娇怯的眼神,如今多了生气蓬勃,彷佛是长大了,在一夜之间蜕变、绽放,宛如盛开的牡丹,更是千娇百媚。

掩藏在他内心深处多年的秘密,在这一刻,再也压抑不住。

老天爷为何让他们身为兄妹?

就算是亲兄妹也无妨,只要把她藏在没有人可以找到的地方,她便是属于自己的了,就算是皇帝也抢不走……

他呼吸微促,无法阻止脑中的邪念。

听到外头的巧儿偷偷打的暗号,徐敏这才知道眼前的男人就是徐六娘同父异母的兄长。相貌平平,看得出遗传自徐老爷多些,只不过为何跟养马场的那些工人一样,用惊艳痴迷的目光看着自己?

徐敏还有些担心自己看错了,因为两人可是“兄妹”,确认了好几次,却是愈看愈觉得可怕,心里不禁毛毛的。

于是,她一脸防备地瞪着徐永钦,心想方才应该把巧儿留下才对,不过外头有人把守,应该不会有事,还是先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再说。

徐永钦克制不住冲动,伸手想要碰触她。她脸色一沉,从椅上站起来,很快地绕过对方伸来的手,这个举动也让对方惊醒,连忙把手缩回。

“你……”他清了下嗓子。“六妹若真的不想进宫,大哥倒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徐敏可不认为会有多好。

徐永钦目光紧盯着她。“大哥可以把你藏起来,没有人找得到。”

“把我藏起来?”她觉得自己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背脊陡地发冷。开什么玩笑?他们可是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兄妹,这位徐家大少爷居然垂涎自己的异母妹妹,她不禁毛骨悚然。

他上前一步。“没错,大哥可以在外头租一间宅子,把你藏在那儿,再找两个婢女伺候……”

这是打算金屋藏娇吗?徐敏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真的很不正常,透着强烈的偏执和欲望,这才是真正的“怪物”。

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打怪?徐敏,快动动脑子!

“六妹觉得如何?”徐永钦的眼神像要吃了她似的。

她深吸了口气,不动声色地回道:“多谢大哥这番好意,可是我已经决定听爹的话,进宫参加选妃了。”

“你说什么?”他一把抓住徐敏的手腕喝道。

徐敏马上佯痛大叫,好让外头的人听到。“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出了什么事?”家丁听见叫声急忙冲进来,六小姐要是出事,老爷可不会放过他们。

她楚楚可怜地控诉:“好痛……”

家丁见徐永钦抓着六小姐的手,也就信以为真。“大少爷要是弄伤六小姐,老爷怪罪下来……”

徐永钦这才悻悻然地松手,拂袖而去。

“六小姐没事吧?”家丁关切地问。

她脸色泛白,有些被吓到,不过害怕的不是暴力,而是徐永钦居然违反伦常,觊觎自己的异母妹妹。“下次别再让大少爷进来,万一又对我动粗,爹会责怪你们的。”

家丁们点头如捣蒜。“是,六小姐。”

直到他们出去,徐敏这才全身虚脱地跌坐回椅子上。“看来就算落选,也不能再回徐家,谁晓得他会做出什么事。”

真的好希望有人来救她出去。可是她又能期待谁呢?

徐敏要自己别再想那个可恶的藩王,把她的心偷走,最后却不要她了。可是,耳畔还是不断地响起他说过的每句话——

不管是谁在追你,没有我的准许,都不能把你带走……

骗人!

以后有我在,绝不会再让你吃苦了……

骗人!

你的脸蛋被我亲过,小手被我牵过,腰更被我搂过,除了我,你还能跟谁?

骗人!

敏敏……

骗人!全都是骗人的!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徐敏已经不再抗拒这段穿越时空的感情,年纪比自己小又如何,他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也没关系,就算当小四、小五、小六她也心甘情愿,将来有一天,徐六娘打算把身体要回去,她也不给,这辈子都愿意跟着他。

所以……快点来接我吧!

十日后——

元礼骑在黑龙的背上,看着护送“汗血马”的精锐队伍穿过高闾府的城门,前往京城,由于藩王不能离开封地半步,他只能送到这里。这些士兵都是经过严格挑选,才能担负起此次的重任,就算途中遇上盗贼也足以应付。

“殿下真的舍得把它送给皇上?”鲁寇清楚庆王有多爱这匹汗血马,这可是花了好几年的心血才培育出来的千里马。

他低笑一声。“反正早晚都要献给父皇,只是在等待最好的时机,如今正好用它来交换敏敏,岂有舍不得的道理。”一旦将汗血马献给父皇,父皇龙心大悦之下,除了皇位,任何东西都可以赏赐给自己,何况只是一名待选入宫的闺女。

鲁俊终于明白主子的用心良苦,先前不该误会他。“敏敏姑娘若是知道殿下如此有心,一定会深受感动的。”

“她现在想必恨死我了。”元礼这几天耳朵好痒,似乎有人在骂他,除了那丫头不会有别人。

“那天殿下又为何不亲自跟敏敏姑娘解释?只要殿下出面,徐家的人也不敢硬把人带走。”鲁俊心里还是纳闷。

元礼拉扯缰绳,将马掉头。“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用意……对了!我让你私下去打听的事,可有消息了?”

“听徐家的奴才说,出发的日子就定在三月中旬,由徐家大少爷负责护送妹妹进京……”他暗中观察庆王的神情,试探地问:“殿下不去接敏敏姑娘吗?”

“还不到时候。”元礼让爱驹慢慢地往前走。

想到敏敏姑娘难过的模样,鲁俊真希望能为她做些什么。“万一敏敏姑娘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她不是会做傻事的女人。”就因为如此笃定,他才会这么做。

鲁抗是于心不忍。“可是殿下……”才说到这儿,就被庆王那双彷佛要看透自己内心秘密的目光给震住,后面的话全卡在喉咙,发不出来。

“你只要记住,她是本藩的女人就够了。”元礼收起闲适自信的神情,换上冷凛狂傲的姿态,是宣告,也是在警告。

他心头悚然。“卑职不敢忘。”

“最好牢牢地记在心里。”元礼其实早将他的心思看在眼底,只是没说出来罢了。“回王府吧……驾!”

望着在前头策马奔驰的身影,鲁俊只能将对敏敏姑娘的爱慕之意藏在心里,因为她永远不可能属于自己。

三月十三,已经是春天的尾声。

徐敏想到明天一早就要出发,而且还是由徐六娘的嫡兄送她进京,打从知道这个消息,简直是坐立难安。虽然那天之后,徐永钦都没有再出现,不过还是得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就怕他在路上会有不轨的举动,到时谁也无法阻拦。

她不禁看着窗外,想到现在正是草料最丰富的季节,很想牵着马卡龙到外头走一走,或骑着金宝在草原上跑上几圈,真的好想念好想念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