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一甲回到病房,来到于纯虹的近前,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纯虹,不舒服吗?”申一甲问。
“疼……”于纯虹的声音很冷。
“你哪儿疼?”申一甲问。
“心疼。”于纯虹闭上的眼睛。
申一甲傻眼了,他似乎猜到于纯虹想对他说什么了。他转身看了陪护一眼,他能说什么呢?这个陪护是人大的干部,不可能不知道姜震东和于纯虹的关系,他可是姜震东的女婿啊!
“你们两个,留一个就够了。”于纯虹说。
申一甲明白于纯虹的意思,她有话想对他说,她想单独和他在一起。
陪护在床对面看着申一甲:“申秘书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申一甲果断地摇头:“姜主任让我多陪纯虹阿姨一会儿,下午我还要找医生聊聊。”
他特意把阿姨两个字说得很重,免得陪护多想。
陪护也很坚持:“我姜主任点名把我要来护理于科长的,我肯定不能走,再说我也不敢走啊!”
申一甲轻轻地点头,冲陪护笑了笑,要是一般心眼多的人,听了他的话,肯定就回避了,可是她却很固执,很负责,真是很难得。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申一甲站起身来,准备支走这个陪护:“我去看看大夫来没来,你要不要去找一下护士,问问有下午有没有药?”
申一甲这一招果真奏效了,陪护看了看闭着眼睛的于纯虹,跟着申一甲出了门。他往远处指了指,领着陪护又来到了走廊尽头,陪护一直跟在他的后面。
“你回去吧。”申一甲直接下了逐客令,“刚才姜主任交待我,把于纯虹的病情告诉她。我可能要和她深聊,好好开导她一下,估计至少得一下午。”
“噢,我明白了,那我现在就走。”陪护说。
申一甲告别陪护,独自回到了病房。于纯虹睁开眼睛看了看,又闭上了。他想着可能马上就把病情告诉于纯虹,心里一阵战栗。
他发现于纯虹的头上亮晶晶的,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层细汗。他立刻拿起被角的纸巾,在她的头上、脸上轻轻地沾着。细汗很快被擦掉了。
于纯虹睁开了眼睛,又闭上了。申一甲发现,她的眼角湿润了,两颗泪珠顺着脸庞滑了下去。
“一甲,谢谢你来给我送饭。”于纯虹忽然说话了,“以后你就不用来了,太麻烦了,医院里有现成的饭菜,我随便吃一点就行了。”
“不麻烦,你要是愿意听的话,我会天天给你送。”申一甲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你坐得离我稍微远一点,姜震东看到会不高兴的。”于纯虹说。
申一甲无奈地笑了:“姜主任让我留下来的,让我陪你说会话。”
“你也学会说说谎了,他不会让你陪我说话的。”于纯虹说,“他哪点都好,就是不喜欢我和男人说话。”
“真是姜主任让我留下的。”申一甲说,“他下午不能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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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了,要下班以后才能过来,他让我去找医生谈一谈。”
“她知道我得了什么病,可就是不告诉我。”于纯虹目光黯淡,“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恐怕不行了。”
申一甲听到于纯虹的话,感到很意外,她也不糊涂啊,心里对自己的病似乎有所预感。
“每次大夫和护士进来,都会看我的胳膊,还有腿。”于纯虹轻轻撸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了胳膊,白皙的皮肤上有一些红色的斑点,“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都知道我得了什么病,只是不想告诉我。”
申一甲的目光下移,落到了她腕上的那只手镯。他拿起她的手,仔细看了看那只手镯,没错,就是他给她买的。
于纯虹的手轻轻挣了回去:“小心让别人看到。”
申一甲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顿时心如刀绞。这双手他太熟悉了,熟悉到每一个纹络,如今,他再也不能随便地拿起这只手了。
他从口袋里取出那只手镯,打开了两层包装,然后拿起她另一只手,准备给她戴上,不料于纯虹的手缩了回去。
“你不要这样。”于纯虹说,“想说什么,你就说吧,我听着呢。”
申一甲觉得于纯虹可能没有看到这只手镯,而是以为他要拉她的手,否则她不会如此抗拒的。他再一次抓住了于纯虹的手,她只挣了一下,就放弃了。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经常这样抓她的手,经常这样抱起她,亲吻她,她往往挣扎一下,就像这样放弃了抵抗。
申一甲小心翼翼地把手镯戴在于纯虹的手腕上,她的眼神有些惊异,有些不安。
“你为什么要给我戴这个东西,你已经是有家的人了。”于纯虹说。
“这个手镯本来就是你的,我现在不过是还给你罢了。”申一甲说。
于纯虹抬起胳膊,看了看那只手镯,淡淡地笑了笑。
“我原来说过,如果我们走散了,凭这对手镯相认。”于纯虹的泪水又流了下来,“你是要和我相认吗?”
“是,我就是来和你相认的。”申一甲说,“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姜玉慧告诉我的。”
“雄太没有城府了,这样会吃亏的。”于纯虹带着埋怨的口气,脸上却流露出着笑容,“你和我相认什么呢?你已经有了老婆,我也有了丈夫,虽然他们是父亲和女儿,但命运就是这么安排的。我和姜震东没有结婚,那是因为母亲走的时候太短。”
申一甲见于纯虹面色潮红,呼吸有些急促,忙对她摆了摆手,打断了她。于纯虹做出要呕吐的样子,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纯虹,你歇一会儿吧,你可能累了。”申一甲为她掖好被角。
“我不累,我趁着现在还能说话,就和你说一会儿。”于纯虹说。
申一甲站起来,想让于纯虹平静一下,这样情绪长时间激动,对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好处。
于纯虹举起双手,看着腕上的两个银手镯:“这是我最便宜的首饰了,但它是我最喜欢的首饰,我从省里学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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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把许多首饰都卖掉了,可是姜主任又给我买了许多,可我还是最喜欢这个手镯。”
申一甲不敢相信于纯虹的话,但又不得不相信她。
“母亲得了脑瘤,被大夫当成了血栓,在医院里治了两个月,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不说,老姨的二十万也没有了。”于纯虹说,“后来我跟老姨说,我有钱,不用了。”
“现在就这样,看病贵,慢慢就好了。”申一甲说。
“我的病不会是白血病吧?医院给我做的是什么?化疗?大夫骗我,说是理疗。”于纯虹看着申一甲的眼睛,“这种病我知道,先要钱后要命,有多少钱就走多远的路。”
“纯虹,你不要说了,现在姜主任,我,还是雄,都是你的亲人。”申一甲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不会看着你倒下的。”申一甲听着于纯虹的话,发现自己的思路有点跟不上了,于纯虹的跳跃性太强了,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她。
“别逗了,我欠你们太多了。”于纯虹说,“我不想欠你们更多了。”
“纯虹,你这是什么话呢?”申一甲说,“不什么欠不欠的,你不要想太多了。”
“一甲,我说得不对吗?我欠姜震东一大笔钱,六十万?七十万?甚至更多?我说不清楚,可能我这辈子都还不清这些钱;我欠雄一个母亲,姜主任本来可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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