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艳听了老太太的话,忙转过身去。申一甲多少有些难堪,当着这么多老年人,身边还有朱艳,他又不好多说什么。
“阿姨,我就是学中医的。”申一甲说,“你说的这个道理是对的,但从中医上说,肝不好脸发黄,心脏不好脸发红,肾不好脸发黑,脾不好脸发白。像我这情况属于劳累过度,可不是你说的肾虚啊。”
“哎哟,你比大夫说得全啊!”老太太说:“赶明儿你能不能给我那老头子看看,他的脸色儿发黑,你帮我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肾不好。”
“下次吧,等我下次再来的时候。”申一甲不想和老人再纠缠下去,便连连点头,拨开人群,与过来迎接的公司办公室李主任汇合,进了公司大门。
“申主任啊,实在不好意思。”李主任说,“田总本来想亲自接待您呢,但市人大来电话找他,他一早打个照面就走了,我们的副总在楼上等您呢。”
“只要能说清情况,谁都可以。”申一甲说。
李主任领着申一甲来到二楼,副总郭兴从一扇门前迎过来,远远地伸出了双手,和申一甲紧紧地握手。
“请进。”站在门边的一个年轻女子同时伸出了右手。
“申主任,这是我们的荣誉室。”李主任说,“这位是我们公司宣传部的副部长肖玲同志,也是荣誉室的讲解员。”
申一甲一看,这个叫肖玲的女子举止有度,彬彬有礼,看样子顶多三十岁,人长得也漂亮,在企业这种地方,应该算是厂花了。他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本来对荣誉室这种地方不是太感兴趣,但见公司早有准备,而且非常热情,只好客随主便了。
荣誉室里灯光温和明亮,申一甲一眼就看到了一张巨幅照片,整整占了一面墙。
“申主任,请看这里。”肖玲伸了手指,“去年五一国际劳动节期间,我们蓝河热电公司总经理田长发同志赴北京参加全国劳模表彰大会,受到与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这是会议代表与总书记的合影,这位就是田总。”
申一甲顺差肖玲手指的方向,凑了过去,田总戴着个眼镜,满面春风,神采飞扬,看来田长发的确是全国劳模,有照片为证。
“总经理田长发同志今年被选为全国人大代表,在参加全国人代会期间,田总受到了党和国家领导人接见的亲切接见,这是与中央政治局所有常委的合影。这位就是田总。”肖玲说着,在照片上指着。
申一甲连连点头,礼貌性地上前看了看。
“去年十一期间,省委书记亲临蓝河热电公司视察工作,对蓝河热电公司情牵百姓冷暖、心系千家万户的事迹给予的充分肯定,勉励田长发总经理再接再厉,再立新功,这是省委书记与田总亲切交谈时的照片。”
这是一张大幅特写照片,连田长发的每根眉毛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与省委书记咫尺之隔,面带笑容,好像正在说着什么。
“这张照片好清楚。”申一甲说,“这是谁照的?”
“我们公司的专业摄影师。”肖玲说。
申一甲明白了,热电公司有专门从事摄影的工作人员,这就难怪能抢拍出这么精彩的镜头了。
“这张是市委书记高崇云同志视察蓝河热电公司时的照片,去年入冬之后,高书记十分挂牵蓝河百姓的暖房子问题,在视察时特别指出,蓝河热电公司为确保全市居民顺利过冬做出了突出贡献,田总表示,请市委放心,蓝河热电公司广大职工一定让全市老百姓住上暖房子。”肖玲说。
照片上,市委书记高崇云的手搭在田长发的肩膀上,看上去特别亲切。
“今天春节期间,市长宫树仁同志到蓝河热电公司检查节日期间供热情况,在检查过程中亲切询问了节日期间的原材料供应情况、职工的食堂伙食情况,亲自察看了热电公司新引进的德国高端供暖设备。宫市长勉励田总,全市老百姓的冷暖全靠热电公司了,我代表市委市政府礼拜托你们了。”
这张照片里,市长宫树仁挽着田长发的胳膊,两个人的举止特别亲密。
申一甲心里有数了,从中央到地方,从党委到行政,这个田总见过各级领导,应该算是个见过大阵仗的人了。像热电公司这样的企业下辖一批供热公司,应该属于正经八经的公益性行业了,不说旱涝保收吧,日子肯定不会难过。在这样的企业进行民营化改革,应该是炙手可热的。
申一甲在荣誉室里走了一圈,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他虽然没有见到田总本人,但通过这些图片加解说的介绍,对这个人已经有了深刻的印象。这不单单是一个企业荣誉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像一个田长发个人荣誉展,几乎每一张照片,都有他的身影。
郭兴副总把申一甲和朱艳请到了会议室,他一进去眼睛就不够用了,四面墙壁有两面大墙上面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奖状,把会议室衬托得金碧辉煌。申一甲简单数了数,这些奖励加到一起,不说一百个,也有七、八十个了,劳模治理企业,就是不一样啊。
再看会议桌上,两侧各摆了四个大果盘,果盘里放着鲜红的大草莓,黑紫色的美国提子,粉红色的鲜桃,还有切好片的西瓜,每个果盘前都摆着一小盘牙签,一盒纸抽,一盒中华香烟,一个造型精美的烟缸和一杯刚泡好的绿茶。
申一甲转身对朱艳说:“朱艳,这里有你喜欢吃水果!”
朱艳的表情很兴奋:“热电公司形势这么困难,还买水果招待我们,太过意不去了。”
郭副总笑道:“困难归困难,热情归热情,不在领导面前苦穷,这是我们田总的指示。”
“噢?”申一甲觉得这个田总的胸怀倒是很宽阔,他最怕进了企业,听企业的管理层大倒苦水,“我听说咱们企业现在是负债经营,到底欠了多少债啊?”
“这个嘛,我还真说不好。”郭副总说:“以田总掌握的数字为准吧。”
申一甲只是顺嘴一问,没想到郭副总这么敏感,一杆子支给总经理了。不过这倒引起了申一甲的警觉,一个企业副总,企业有多少债务都不清楚,好像不太可能,只是他不想说,或者不敢说罢了。
申一甲简单说明来意,郭副总说了几句欢迎词,就拿起面前的稿子,抑扬顿挫地念了起来。
申一甲听了有将近一个小时,郭总经理仍然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于企业改制的意义、推进改制的原则,并没有涉及到具体的问题。
申一甲的心里开始嘀咕上了,照这么下去,上午的时间恐怕不够啊。
“郭总,能不能说一说咱们公司改制的具体做法和进展。”申一甲不得不插了一句。
“吃水果,吃水果。”郭副总指着果盘说。
申一甲用牙签取了一粒提子,扔进了嘴里,香甜可口,味道好极了。
“我们企业改制的具体方案正在谋划中,那得田总亲自和你们说。”郭总经理看了看表,“田总说一个小时就能回来,应该快回来了。”
“我回来啦!”这时,会议室的门开了,热电公司总经理田长发满脸笑容闯了进来,隔着好几米远的距离,向申一甲伸出了手。申一甲对田长发的姿势已经熟悉了,刚才副总郭兴就是用这个姿势在荣誉室门口迎接他的,看来是得到了田长发的真传啊。
“今天很不巧,市人大有个座谈会,我不去不行。”田长发说。
“田总忙,可以理解。”申一甲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十一点了。
田长发风风火火地来到申一甲的对面,在郭总经理和肖玲中间的空位上坐了下来:“我代表全厂一千五百名干部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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