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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百花园的暖阁跟宫里的暖阁并不一样。百花园的暖阁原本是在地势高的一段坡上修造的观赏长廊,十分宽敞阔大,原本是没有门窗的。女皇陛下也总是在春夏之际大地回暖之后才来赏花。自从这里搭了暖棚,女皇陛下兴致盎然,有日在落雪之后前来赏花,并吩咐西苑总管,将这一溜长廊做成暖阁,将之改成即使在隆冬也可以赏雪赏花的胜地。

西苑总管着实动了一番脑筋,四面装了纸窗纸门,接了地龙,冬日里温暖如春。夏天一到,这纸窗纸门可以卸下,依然是一座观赏长廊。

此稿一出,便得女皇陛下赞许,得到许多厚赏。

此次出游,几乎合宫出动,这暖阁虽大,也不够坐,只够各宫主子围绕女皇陛下坐着,其他宫人,皆在这暖阁后面的几间抱夏里随意吃些东西,随时等着自己主子的吩咐。

西苑里不仅种着各类鲜花,也种有蔬菜,养着鸡鸭与猪牛,物料是现成的。为了今天的赛事,掖庭令特地从御膳房抽调了几位御厨过来,在外面架起了炉火,现场做烧烤。

宫里有一些日子没有这么随意自由过,都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不停。

太平公主净了手亲自为女皇陛下剥桔子,笑着说:“母皇,今日大家比初一拿了红包还开心呢。”

女皇陛下笑呵呵地说:“大过年的,原该如此。”

惜福郡主拿着手帕擦汗道:“这暖阁是朝南让太阳晒得这么热,还是地火笼得太旺?”

太平公主笑道:“你这丫头,觉得热你不会脱衣裳?只管穿这么多做什么?”

惜福郡主连忙起身宽衣:“姑母教训得是。我可是热糊涂了。”晴和接了衣服去,她掩着嘴又笑,转头对我说,“阿草,你不热吗?只管穿着这么多做什么?”

我也赶紧起身宽了衣服递给悠兰。手上包扎的白纱布便显露出来。惜福郡主在校场的时候忙着应付临淄王,并没十分留心我,此时托着我的手惊叫:“你的手受伤了?是刚才场上那一跤跌得?胳膊上和腿上如何呢?”说着撸起我的袖子,胳膊肘上包裹的纱布也露了出来。

我赶紧缩了回去,道:“还好,腿上裹着护膝,倒没受伤。”

惜福郡主依然有些大惊小怪:“哎呀,怎么摔成这样?皇上,阿草宫里弱的弱,小的小,这么比可着实不公平!”

女皇陛下刚吃了公主剥的桔子,说道:“虽是不怎么公平,可她自己非要这么比,也就随她了。这孩子倒是有些志气的,前途不可限量。”

惜福郡主放下我,跑到女皇陛下身边,伸出手给她按摩肩部,笑道:“皇上圣明,什么事不知道,什么人看不透?阿草这样的人,只有在圣明之主手下才不会被埋没!”

女皇陛下笑着拍惜福郡主的手,对太平公主笑道:“你听听这孩子的嘴!”

临淄王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接话道:“郡主说的是实情。皇祖母明察秋毫,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女皇陛下龙颜大悦。西门雀在下边却气得脸都绿了。虽然前面的对局中我们输了,但是这失败者的光芒却盖过了胜利者,她的胜利变得毫无意义。

她气恼地盯了我一眼,眼神是那么恶狠狠。

我只是垂下眼帘,不自觉地将身子往惜福郡主身边靠了靠。惜福郡主揽过我,一起净了手,为女皇陛下剥核桃。

烤肉上来,大家都各就各位。整个暖阁里飘满了烤肉的香气。

因为不是在宫里,西苑只是皇家园林,起坐相较宫内比较自由。并且此次出游都是自己人,并没有外人,是以女皇陛下也不给大家立规矩,除了基本的远近各宫主人心里有数,自觉遵守,其余的都是自己找亲近的人挨着坐。

这也给侍卫们的护卫工作增加了难度。阿忠侍卫所侍立的地方,离女皇陛下更近。为女皇陛下尝膳的内侍,也紧张地盯着陛下案上的膳食,绝不漏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东西。

临淄王自然挨着惜福郡主坐,寿春王便坐在我的旁边,他的另一边,是太平公主。太平公主的前面,便是正中的女皇陛下。我怀疑寿春王挨着我坐的目的是为了摆脱西门雀,怕她坐在身边纠缠自己。

西门雀又落了单。她一脸不甘地坐到对面上官大人的身边。没多久,只听外面有一个声音笑道:“皇姑母这么好的兴致在西苑蹴鞠,居然都不晓谕侄儿一声,让侄儿一片孝心都无从寄托!”

是梁王武三思带着高阳王武崇训听到什么讯息也过来御前凑热闹了。女皇陛下见了他们父子果然高兴,连忙招手道:“不让你们知道是觉得你们一年忙到头,好容易可以休息几天在家里走走亲戚待待客,怎么还是让你们知道了?太平也来了,你也来了!”

梁王看看太平公主与皇嗣殿下,又转头向女皇陛下行礼道:“虽然是黄姑母体贴侄儿,但是侄儿可不能错过这个彩头。侄儿也让阿训组建了一支蹴鞠队,不知道明日后日可还有赛局否?”

女皇陛下笑道:“有,有。明日后日都有。以后每天都西苑蹴鞠,一直到比完为止。”

那边早有内侍在西门雀一边添了两只案几。西门雀赶紧把自己的位置让给梁王,往一边挪了挪。武崇训理所当然地坐在了她一边。

西门雀整个脸都亮了八度,变得流光溢彩。惜福郡主与她遥遥相对,看了个明白,暗中用手碰碰我,在我耳边悄声说道:“你看那人,骨头又酥了,真是不自重!”

就差说她“贱”了!

高阳王来了,西门雀对我们便全然无感了。她的整个身心都在武崇训的身上。她忙不迭地把自己案上的烤肉往那个少年王子的盘中递送。她纤细的手指灵活地把整个一块肉都夹过去,以致她自己的盘子里只剩下几块萝卜。

远坐在斜对面的太平公主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女皇陛下扬了扬眉毛,随即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兴致勃勃地说起今天的赛事:“大郎和三郎平日在五王府里可是时时操练,不然怎么你姑妈这一边府里居然不敌你们?”

寿春王连忙起身回复:“孙儿也是听从何大夫医嘱,说是这身子容易生病,全是平日懒于行动所致。三郎与孙儿一合计,不如每日带着弟弟们踢踢球,一来健身,二来也是每日读书之余舒活筋骨;三来也防止他们无事生非,在家里上房揭瓦。”

太平公主不失时机地掩袖笑道:“母皇,您有无发现大郎自搀性格脾气到开朗了多了,说话甚是有趣,连上房揭瓦都晓得。”

寿春王笑道:“姑母过誉了。何大夫住在五王府时,诊治之余,常陪侄儿聊天,听到不少民间风土人情,着实受益。”

太平公主还未及回话,那边梁王武三思立刻接口道:“说起来大郎也不小了,还未说亲。既然大郎与何大夫如此相谐,皇姑母何不成全了这一双璧人?”

席上众人似乎一时间都怔住了,鸦雀无声。西门雀也停止了对武崇训的关注,将目光向我射过来,带着一丝丝的嫉妒停了不知多久,又转向寿春王。

我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不明白为何好好的烧烤宴,好好地说着蹴鞠之局,怎么就扯到我和寿春王的终身大事上来了?我是什么人?我是一个来自巴蜀山区卑贱的民女,身上背负着克父克母传说的不祥之身。为了我,我的母亲手刃继父,几乎惨死于狱中。我甚至连低级官员的孩子都不是,如无一技之长,只能做宫奴的份,怎会是天潢贵胄,堂堂皇孙的良配?

这不是对李氏皇族的羞辱吗?

我用眼睛的余光看向寿春王。寿春王端坐在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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