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悠兰进来,看见案几上的小镜子,不免好奇,拿在手里把玩。原来那个小镜子像极了一只小小的脂粉盒,铜的盒身,打开来里面磨光为镜,外面用银雕花,很是漂亮。她赞叹一回,抬头看见我发上的簪子,也惊叹一声:“这簪子不奢华,却非常好看!”

我手抚着那和田玉的簪身,笑道:“小鱼儿刚才跑过来对我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留下这两样东西跑了。”

悠兰好奇地追问:“他说什么?”

我不知该如何说,只是沉吟着道:“他说——嗯——寿春王——”

悠兰皱眉反问:“他说什么?他是让姑娘攀龙附凤,带着他一起鸡犬升天?今天从西苑回来,后宫已经都快翻了天了,似乎人人都在议论这件事,好像寿春王马上要来求娶了一样。刚才春雨出去转了一圈,回来也惊疑不定。”

我垂下眼帘道:“小鱼儿劝我不要嫁,说寿春王虽好,不是良配。”

悠兰张大嘴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半天她才点头道:“没想到这小子还算有些良心。”

我吃惊地看着悠兰,不知她何以出此言。

悠兰往我跟前一凑,低声道:“自古皇权争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姑娘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就算哪日出宫,靠行医也能过得衣食无缺,为何要趟这种浑水?寿春王是个很好的人,在皇族中也是品格高尚的谦谦君子。可是,就算他是好人,要明媒正娶姑娘做王妃,可是这朝不保夕的日子,过得又有什么滋味?说句僭越的话——虽有锦衣玉食,还真不如我们做奴婢的!”

悠兰总是那么贴心,真像我的亲姐姐一样,总是为我着想。我低头红了脸道:“今日之事只是梁王殿下开的玩笑罢了,怎么都当了真?寿春王殿下这么高贵的人,怎么可能看上我呢?姐姐以后莫要提及此时,免得惹人耻笑。若有人提及,姐姐也当为阿草辩白才对。”

悠兰道:“若是从前,这样的事自然万万不能。但是此一时彼一时。而且依悠兰看来,寿春王殿下对姑娘颇有好感,万一殿下真的要向陛下求娶姑娘,姑娘要早做对策才好。”

悠兰也这么说,我顿时头大。不想她停了一停,居然这么说道:“我倒觉得阿忠侍卫与姑娘倒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你们两家也算门当户对,旗鼓相当。”

阿忠侍卫?我的心如被鼓锤敲了两敲,咚咚直响。那一日自女皇陛下宫中侍夜回来,他送我们到宫门口后离去。看着他似乎窜出一截的身影,我是有刹那的失神。随着他身材的长高,面貌似乎也变了变,没有那么像阿牛哥了。可是,他依然如阿牛哥那么淳朴。

我不知道我是否喜欢他。但是我知道我很牵挂他。每一次见到他,我心中都有喜悦流过,如冬日饮暖水那般感到温暖。他总是那么威武,那么有力量,跟他站在一起,我便感到从来未有的心安。

每一次见到母亲,每一次见到张大娘一家人,我都感到这般心安。

据说,我心安处是故乡。我想我是喜欢他的。可是,阿忠侍卫喜欢我吗?他是女皇陛下的御前侍卫,最高可以做得三品武将,而我是个背负克父克母传说,已经失贞的女子,他喜欢这样的一个女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