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仙家,去那污秽之地怕是……”
“啧。”南风一声咂舌令猪老二将后半句生生咽了回去,上前两步,自他手中拿过那叠文卷,低着头,跟他往妓院去。
待二人去到怡春院,天已经黑了,一群花枝招展的娼妓已经开始沿街揽客,霪声浪语,不堪入目。
“大人,这怡春院可是官府开设,您若是查封了她们,怕是有越俎代庖,逾界越权之嫌。”猪老二做着最后的努力。
“谁说我要查封她们?”南风随口说道。
猪老二还想说话,南风已经拾阶进门了。
怡春院隶属朝廷,里面都是官娼,官娼的来源通常是获罪连坐的女眷,由于出身大门大户,大户人家的女儿多有才情,容貌上佳,嫖客自然也多。
但令猪老二没想到的是南风进了妓院并没有惩戒嫖客,也不曾惩罚娼妓,而是穿过中堂,往后院柴房去了。
柴房里关了个女子,年纪不大,不过十五六岁,披头散发,脚上套着一条锁链,被拴在房柱上。
这年轻女子明显挨过打,脸上带伤,衣衫不整,血迹斑斑。
房中除了这女子,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充当打手的龟奴,还有一个是老鸨子。
打手无疑是打人唱黑脸的,老鸨子是装好人唱白脸的,软硬兼施,目的自然是让这年轻女子接客。
南风径自进门,去了那女子的锁链,架着她往前院去。
事出诡异,老鸨子吓的杀猪一般的尖叫,那龟奴虽是一副凶狠嘴脸,却不是真的凶狠,胆子很小,只当见鬼,也不敢来拦。
到得中堂,南风也不现身,而是将那年轻女子架在半空,待得镇住众人,出言说道,“我乃本方土地,这女子良善贞烈,宁死不屈,神灵有感,特予赦放。”
南风言罢,猪老二高呼神威浩荡,由于嗓门大,喊的也突然,将原本愣在当场的众人吓跑大半。
南风将那女子放下,隔空抓过几个钱袋塞到她手里,“拿了盘缠,早些走吧。”
那女子惊魂未定,扑倒在地,连连磕头,道谢不止。
“走吧,走吧,我还得往别处去。”南风催促。
那女子反应过来,抱了钱袋,跌撞出门。
眼见女子要走,便有不长眼的打手想要尝试阻拦,猪老二可算找到表现的机会了,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棒,直接打的那人头破血流,如此,再也没人敢拦了。
南风迈步出门,“朝廷若是追查下来,让他们去城东土地庙找我。”
出得妓院,猪老二快步跟上,“大人,咱就这样走了?”
“你还想留下住一夜?”南风笑问。
“那些嫖客娼妓,您不责罚?”猪老二好生疑惑。
南风摇了摇头,“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随他们去吧。”
“您看看,”猪老二递上了那页文卷,“妓院多有逼良为娼恶行,理应训诫一番。”
南风抬手将那文卷拨开,“哪有逼良为娼这一说儿,贞烈女子再怎么逼迫,也不可能去做娼妓,只能被逼死。能被逼为娼妓的,骨子里就不是什么贞烈女子。”
猪老二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快走几步跟上南风,“那些娼妓也有过失,花言巧语,坑骗钱财,令得不少嫖客家破人亡,可以趁机训诫一番,也能积些功德。”
“家破人亡与娼妓有什么关系?人家靠这个吃饭的呀,不哄不骗岂不饿死?这事儿错在那些嫖客,他们不来,妓女还能硬捆了他们不成,”南风随口说道,“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他们既然管不住自己,一心寻死,那就让他们死好了,别拉着他们。”
南风言罢,猪老二又愣住了,南风的见解和做法与当下风气和通行的处事规矩大相径庭,猛一听感觉离经叛道,但细思量却是睿智非常。
“大人,再去哪儿?”猪老二已经发现南风不是在胡作非为了。
“去醉花楼。”南风说道。
“那也是妓院哪。”猪老二咧嘴,神仙都是忌讳这种污浊场所的,也不知道南风是怎么想的,跟妓院杠上了。
不过很快它就知道南风是怎么想的了,多年之前,南风和一位朋友曾遭到官兵追捕,躲在了醉花楼,后来醉花楼的主人识破了二人的身份,趁机勒索他们。
去到醉花楼,南风现身出来,只冲那醉花楼的主人说了一句话,“还记得我不?”
当下属得有眼力劲儿,南风自己不说,猪老二就得帮他说,“这是我家大人,本为凡间三院高功大德真人,现已得道飞升,任长安土地。”
这花楼的主人是个老江湖,很识时务,见势不好,立刻认怂。
只在醉花楼停留了半柱香,二人就离开了,南风随意悠闲,猪老二则提心吊胆,“大人,这两百两黄金如何处置?”
南风大手一挥,“这是他赔我的,算不得索贿,再说我也不用花销,充公吧,给下面的兄弟发饷。”
猪老二满脸是笑,连声应着,这样的官儿,哪个下属会不喜欢。
“下一件是什么事儿?”南风随口问道。
猪老二低头看了一眼,“恶狗伤人。”
“狗就应该咬人,不咬人的那叫猪,不管这个,换下一个。”南风摆了摆手。
“猪其实也是咬人的。”猪老二讪笑,“在长安西城,有不孝子忤逆父母。”
南风一歪头,猪老二急忙识趣的将那张文卷递了过去,南风接过看了看,“有点意思,走,过去看看。”
“大人,您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回去召集兄弟,组成阵势,添您威风。”猪老二讨好。
“挺好,挺好,快去。”南风竟然同意了。
妖怪来去都快,不多时,猪老二回来了,还带回了一队衙役,十来个,穿的都是皂衣官服,拿的都是齐眉大棍。
众人刚想走,老槐也寻来了。
“新娘子没寻死觅活吧?”南风笑问。
“起初是哭,后来是骂,既然骂,那便不会寻死了。”老槐说道。
“那泼妇骂谁呀?”南风皱眉。
“她倒是不敢骂您,只是骂那黄狗,骂到气处便唤人过来,想要打杀那条黄狗,见她这般,我只能现身出来,诓她,只说黄狗今日死,她就明日亡,她这才作罢。”老槐说道。
“差事办的挺好,走。”南风迈步先行。
这是个大户人家的宅院,两进四出,可是不小。
一行人穿墙入院,猪老二带头儿,高呼威武。
听得动静,便有下人提了灯笼出来察看,只看到满院子的官兵,却不曾注意这些官兵的皂衣与人间衙役的官服不太一样。
猪老二一声吆喝,家中主人和下人全出来了,很大一家子,主仆共有三十几口。
有猪老二在,就不需南风自己表明身份了,只需等到众人稳住心神,便开始问话。
“张云初,你为何忤逆父母?”南风明知故问,实则缘由在文卷上都有记录。
张云初是这家的公子,十六七岁的年纪,长的白白净净,很是斯文,虽然心中惊恐,在听得南风问话之后,还是壮着胆子回答,其实事情也很简单,父母给他定了门亲事,女方与他们门当户对,出身富贵,但这小子不愿从命,只因自己在外面有个相好的姑娘,那姑娘出身寒门,他倒是与那姑娘情投意合,但二老不愿意。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当下的风气,按理说张云初应该守规矩,但这家伙不听话,执意要自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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