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时,侯金玉带着修灶师傅老苟来到一食堂。
为了招待修灶师傅老苟,侯沧海原本还想喝贵一些的江州曲酒,侯金玉道:“老苟只喝老白干,度数要高,其他酒都喝不过瘾。”果然,老苟闻到老白干味道后,两眼开始放光,喝了两杯酒后,原本的闷嘴葫芦就开始变成话篓子。
一食堂厨师们陪着修灶师傅喝酒,侯金玉、李大壮、陈东、王驼背、杜高武以及侯沧海都轮流敬酒,不一会就喝了一瓶老白干。
酒下肚,修灶师傅老苟更高兴了,表态道:“今天晚上我开始修灶,早上就可以用,没得问题,我的手艺不是吹,在江州说第二,没有敢说第一。”
两瓶喝完,修灶师傅还意犹未竟,侯金玉就道:“再开一瓶嘛。”他看出侯沧海面带疑问,笑着解释道:“老苟是特殊材料做成的,喝得半醉,修的灶质量最好。如果没有喝到位,晚上要打瞌睡。”
侯沧海比较相信侯金玉,就让金勇又去拿了一瓶老白干。
晚餐结束,侯沧海还没有走,老苟就挽起衣袖准备开工。他喷着酒气,道:“侯老板,你不错,晚上我加班整,明天,你的灶绝对好烧。”
看着修灶师傅开工,侯沧海和熊小梅这才离开。
走到校门口,一辆空出租车过来。熊小梅正要招手,一个男学生抢先来到出租车面前,占了先机,然后与一个短裙女生上了出租车。
第二辆空出租车又被毫不客气的学生拦走。
第三辆车时,侯沧海不再客气,准备先下手为强。开到校门口的出租车刚刚停稳,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拉开了车门。
小车启动,凉风吹过来,霓虹灯装饰过的校门渐渐远去,只剩下冷冷光在黑暗的夜中孤独地闪烁。侯沧海和熊小梅在车中沉默下来,眼睛望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地方。
“今天杜玉荣又在说电视机的事情。”
“买吧买吧,不能为了一台电视机,破坏好不容易获得的安定团结局面。只是我和你都没有时间,能不能等到周末再买。”
“算了,决定的事情就不要拖,免得杜玉荣说闲话。她和我们不一样,不高兴就摆在脸上,势力得很。我在明天下午抽时间去买,午餐到晚餐敲有个空档期。对了,我遇到金处长,他答应给我们一间空房子,平时可以休息。”
“金处长还是不错。”
“侯子,今天早上郭加林夫妻都没有来,我觉得他们太那个了,好象他们才是老板,我是个丘二。据我观察,只要安排得当,按时把大锅菜备好,学生打饭菜高峰期时,厨房其实没有什么事情,陈东和郭加林基本上闲着。我们要尽快把小炒和小厅开起来。”
侯沧海不想在出租车上讨论这个事情,拉了拉熊小梅的手,道:“回家再说吧。”熊小梅就将头靠在丈夫肩膀上,眯着眼休息。累了一天,她实在困了,很快就陷入梦乡。
出租车急行,不停弯道超车。侯沧海搂紧睡着的女友,反复思考其言,觉得郭加林夫妻确实有些“依技自傲”。此时食堂刚刚走上正轨,他对郭加林还有颇多依仗,就在“压制”和“放纵”之间反复思考平衡点。
第二天中午,侯沧海和熊小梅将中午的大钞全部收了起来,将郭加林叫到小厅,商量如何利用小厅。
“加林,这小厅摆在这里太浪费了,得想办法利用一下。”侯沧海直接提出了要求。经过思考,他决定暂时不提小炒的事情,事情一件一件做,容易接受,如果猛地一下来得多了,郭加林有可能会抗拒。
郭加林散了一枝烟递给侯沧海,道:“小厅可以安六张桌子,摆两个屏风,还可以隔出雅间,不用确实浪费了。”
侯沧海道:“那们说干就干,争取尽快将小厅开起。”
郭加林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脸上露出笑容,道:“表哥,小厅就是一个小餐馆,我是一个人干了伙食团和餐馆,这是两份工作,是不是要加点钱。”
侯沧海道:“小厅有没有生意,现在一点都不清楚,等到生意做起来再说。”
郭加林道:“学校有这么学生和老师,小厅生意应该不错。不如这样,小厅不用给工资,小厅营业额给我三成,我保证把小厅做起来。”
侯沧海和熊小梅都愣住了,郭加林提出的是小厅营业额三成,而不是利润的三成,这个要求未免太过贪心。侯沧海心有不快,面平如水,道:“这几天你都在炒大锅菜,不晓得你最拿手的菜是什么。”
郭加林笑嬉嬉地道:“我们在外面混厨师的,谁没有几样拿手菜。”
侯沧海简洁地道:“你也别提营业额三成,小厅开起来,增加二千块钱工资。”
郭加林夫妻已经拿到了五千块钱,加上两千元,就有七千块,这在江州算是极高工资了。熊小梅瞪了侯沧海一眼,生气地把脸扭到一边。
侯沧海不想再和郭加林啰嗦,道:“明天把拿手菜写一份,我们制成菜谱,好作宣传。”
“老表,二千块钱少了点吧。”
“不错了,我们一直往里面投钱,如今泡到都没有一个。”
“我回去想一想,明天开单子。在出门时,郭加林又道:“出租房里没有电视,又没有啥事做,你们考虑一下。”
熊小梅心有不平,道:“先别说电视的事情。我看见二食堂有小炒,我们与要开一个小炒。”
郭加林干脆利索地拒绝道:“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能又是大锅,又管小厅,还管小炒。如果要弄小炒,还得另外请一个人。”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小厅。
郭加林离开后,侯沧海和熊小梅面面相觑。他们来自机关和学校,或多或少带着点小知识分子的面子观念,很少一言不合就翻脸,更多是暗自较劲,背后使力。郭加林文化水平不高,从小就混迹厨房江湖,习惯了赤裸裸地争取利益。如若采取知识分子式的“温良恭俭让”,早就被排挤得没有立足之地。
等到郭加林背影消失,熊小梅忍不住抱怨道:“他们夫妻坐飞机回来,飞机票接近四千。租了房子,一年也有几大千,还有水电费,加在一起成本不低。我们还要买电视,你又加工资,我们不是请厨师,是养大爷。”
侯沧海道:“如果能把小厅搞起来,这点费用不算多。”
熊小梅道:“我们两人是老板,请他帮忙,他在厨房里脾气大得很,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我真有点受不了他。”
侯沧海劝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做生意总会有些不喜欢的人,只要能为我所用就行了。我们两人以前都没有做过伙食团,最匮乏的是做伙食的专业人员,匆匆组成一个团队,出现各种各样的情况也正常。再忍忍,我们先稳住他,同时再悄悄找合适的厨师。他若是得寸进尺,那就立刻让他回家,我宁愿高薪聘请听话的厨师。”
“我们做了伙食团,就算入了行,有了人脉,再做餐厅,应该不会这样狼狈吧。”熊小梅回想起临开学前的紧张氛围,想起男友急得说不出话的嗓子,沉默下来。实情如此,开业之初被逼到捡到篮子都是菜,只要当过厨师就行,谁还挑剔性格和脾气。
侯沧海道:“有了人才库,以后做餐饮肯定就能应对自如。”
熊小梅道:“是不是要请一个小炒厨师?”
侯沧海犹豫了一会,道:“请吧,多一个人虽然多了成本,但是只要有利润,我们始终赚钱。我想让侯金玉推荐小炒厨师。侯金玉这人有个百宝箱,拉出来啥子厨师都有。”他朝外面望了一眼,低声道:“培养起侯金玉推荐的厨师,我们就不怕郭加林在厨房一人独大了,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