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来。
若能这样,他就可以放下一直以来的心结,还像过去那样克制自己。而不是像如今这样看不到希望,连亲人的生路都被“自己”亲手断绝。
这一次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真的……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没有办法欺骗自己还能幸福……
“对不起。”
在金木研埋头不语的时候,黑发少年已经来到他的跟前。
发现对方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他的眼中划过一丝不忍,双手穿过对方在膝盖上落下的细碎白发,如同触碰一个易碎品般触碰对方的面颊。
他抬起金木研的头。
金木研的脸上沾湿了泪水,没有表情,犹如雕像那样冷漠空白。
他们的容貌近似,但黑白分明,判若两人。
黑发少年半蹲下身的姿势,变成了双膝跪在地上,与他一样接触到地面的地毯。两人的视线平齐,一人流泪,一人内疚,他第二次对金木研道歉道:“对不起,我没能帮到你,还让你替我承受着这些不幸和苦难。”
金木研没有生机的瞳孔微动,从沉寂里看向十八岁模样的黑发少年。
这是人类的“他”。
单薄的身体,腼腆的温柔,还有着人类干净的气息。
要是没有自己,“他”应该能够与英一起度过无忧无虑的大学时光。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他生涩地回答对方。
黑发少年用眼神否认了他,温声细语地说道:“不要对‘自己’说这些话啊,我能感觉到你的痛苦,我们所有人都能感觉得到。”
他就像是阳光落在湖面上的一点碎光,不耀眼,不明显,目光直视金木研的时候,甚至还有一点阴云遮蔽下的微凉和脆弱。
曾经的金木研,不参加任何户外活动,不爱运动,只是一个书呆子。
是另一个世界的金木研到来,改变了他。
“看着自己一点点变得优秀,被那么多人喜欢,我真的很开心。”黑发少年抛开了对外人的腼腆,将埋藏在心里的想法都说出来,“原来我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啊,救下自己的同学,考入CCG,帮助那么多不被社会承认的人。”
金木研听着他说话,眼中有了一丝涟漪。他知道他说的是古董咖啡厅里的喰种,和拦住CCG死神后,从拍卖会上安全逃离的喰种。
“所以不要哭了啊。”
黑发少年的声音也变得低了下来,温柔得不可思议。
“你已经做到了我想都不敢想的地步,真的很厉害了,别再责怪自己,姨妈家的事情责任不在你身上,而是我们共同的罪孽。”
他把金木研的头放到自己的肩颈处,手贴着对方的后颈,犹如亲人。
“如果你觉得很难过,偶尔也可以依靠一下我们……”
“还有,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黑发少年像是没看见对方再次流出的泪水,闭上眼,如同聆听自然那样,感受对方削瘦的身躯里的力量与支撑着这股力量的心灵。
他们是一样的。
一样的丑陋扭曲,一样的渴望被爱。
这个人却代替他承受着命运的折磨,代替弱小的他一次又一次的战斗。
“至今为止,谢谢你了。”
浅岗家的客厅里,黑发少年拥抱住来自另一个时空的白发人格。
他能感觉得到——
那份流泪的心灵似乎得到了刹那的救赎。
这样太好了。
如果累了,就在这里休憩片刻吧,不会再有人来伤害你。
回归冥河底部的暗金抬首了一会儿,又保持闭目养神的姿态,他连人类最本能的呼吸都放弃了,在满是暗流与污秽河水的地方浅眠。
打扰他浅眠的是从另一边回来的黑发少年。
【主人格。】
不在意主人格的漠视态度,黑发少年说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他睡着了。】
暗金连一根眼睫毛都没动一下。
黑发少年双手合十,恳求道:【能不能给他一个好一点的环境?】
一直睡在浅岗家的沙发上实在称不上多好。
他有点怕他做噩梦。
暗金继被和修研骚扰后,没想到还会被最内向善良的一个人类人格骚扰。他们的对话,暗金全部都能听到,也很惊讶这样就平息了金木研的痛苦。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被影响,暗金微不可察的“嗯”了一声。
他改写了浅岗家的环境。
不到片刻,蜷缩在沙发上的金木研就躺在了老家的卧室里。
细节上的布置,他参考了金木研记忆中的画面,而不是忍足家的卧室。能够让对方彻底安心下来的地方——只有这里。
【是这里啊……】
黑发少年呢喃一声,没有意外,而是怜悯了几分。
连忍足家也无法让他安心吗。
【要是英在这里,肯定比我还会安慰他。】黑发少年放弃纠结,对主人格笑着说道,【你说他要是一睁开眼看见英,会不会吓一跳?】
在冥河里一直没有多大反应的暗金微微睁开眼缝,黑眸里没有光泽。
他安静到漠然地听着黑发少年絮絮叨叨。
然后。
在黑发少年没注意到的时候,他沉入更深处,淤泥覆盖了身躯,黑色的发丝与淤泥不分彼此,宛如冥河底部的一具无名尸体。
黑发少年突然卡住声音,无奈地看着“失踪”的主人格。
【又一个睡着了啊。】
难道他的话具备催眠的能力吗?
他只好放弃和比自己还要孤僻的主人格聊天,回去看两个幼金,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看见白发幼金制造出一个秋千,正在把黑发幼金推上去玩。
黑发幼金委屈道:【我想和你玩跷跷板。】
白发幼金推秋千推得不亦乐乎,保证道:【等下陪你玩,先玩这个!】
黑发幼金只好同意了。
论自娱自乐的本事,恐怕没有几个人比得上金木研精彩的精神世界了。
外界,二十四区的警视厅。
永近英良花费了一些时间脱身,走出警视厅后,他带着被外套包裹住的头颅站在角落里,轻轻揭开衣服,去看这颗头颅的狰狞面孔。也不知道浅岗优一的头部被注射了什么药物,在死后也没有产生尸斑,停留在死后不久的模样。
他看了好一会儿,用手盖在亡者的眼帘,为浅岗优一合上眼眸。
“别仇恨了。”
闭目的头颅显得稍微“祥和”了一些。
在和修家派人来寻回头颅之前,永近英良为浅岗优一细心地抚平头发,揉开脸部僵硬的肌肉,让对方看上去死得不那么难看。
这一切,他做得郑重而自然。
做完这些后,永近英良就等到了来找他的旧多二福。
旧多二福一看到他就挑了挑眉,算是对永近英良有印象,这个金色头发的大男孩在CCG本部的人缘很好,似乎是和修研失忆前的好朋友。
“把头颅给我吧。”
“喏。”
永近英良就像是知道他的职责那般,一点也没推卸地交给了他。
旧多二福心头古怪。
CCG的人见惯了死亡没错,可是能够如此镇定的把头颅捧在手上的人不多。
他疑虑地瞥了永近英良一眼,笑道:“你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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