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沈浪看不过眼,望着她不住叹气,叹的她自己忍耐不住,取下了面纱,总算松了口气。
她松快了许多,却让沈浪怔愣良久,然后又是摇头,又是叹息。
他那反应,让阿婵不解的瞪大了眼睛道:“你怎么啦?我长得让你很失望么?”
“唉,”沈浪叹道:“之前我想,即便你貌若无盐,我也认栽了,岂料你竟然如此美丽,我怕是已经栽的站不起来了。”
阿婵这才粲然一笑,宛若明珠生晕,满室生辉。
那段时日,现在想来,竟是他这一生中最为快乐明丽的岁月。
因为他忘记了一切,于是可以暂且放下自己的责任,自己肩上的重担,那么放心的尽情去享受,去放松,去快乐,去爱。不像之前,也不像之后,他纵然是在欢乐之中,也忘不了一切痛苦之事。就算眼中所见的全都是快乐的人,心里也会时时浮现出一些痛苦的人的影子。
他既不会意气飞扬,志得意满,也不会意气沮丧,心怀不忿。他永远都保持着清醒,这在别人看来,也许值得羡慕,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一个人若是永远清醒,无法迷糊,却是要比别人痛苦许多的。
但他是九州王沈天君的儿子,他出身簪缨世家,他一个人要闯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他心事重重,但别人永远也不会知道。别人只瞧得见他的微笑。
他只愿以自己的欢笑与别人分享,而不愿用自己的痛苦来使别人烦恼。
他已经学会将心事隐藏在微笑中。
他只与阿婵一个人分享过他的痛苦,他的迷茫,还有他完全敞开心扉的感情。
他与阿婵春天携手漫步在洁白如雪的梨花林下,徘徊不去,便是一对神仙眷侣;夏天瞧着她蜷在屋内,轻薄纱衫,闷闷不乐,由着他去逗弄,每次她忍俊不禁,沈浪心中便泛起一股莫大的满足;秋天则有枫林遍染,山头红遍,赏桂赏月,泛舟湖上,有时候笙箫歌唱,煮茗清谈,阿婵琴艺出众,歌喉清婉,翩然起舞之时,宛若洛神凌波而来;而冬天白雪皑皑,严寒酷冷,傅鸣和沈浪打下的猎物,足够她十个冬天每天都披着不同动物的毛皮。
她那么厌暑,却极为喜欢冬天,不管双手冻得通红,只要下雪,就一定要去外面堆起雪人。
她堆雪人的技术实在不好,总是堆得歪七扭八,却执拗的说那就是沈浪。他也只得依她。
而傅鸣不久就知道了阿婵在他面前取下了面纱的事情,他的面容谁也无法窥见,却能从语气听得出来,他简直是咬牙切齿。
他对着沈浪冷冷道:“你想要怎样的死法?”
沈浪无奈道:“我还有没有第二种选择?”
他不等傅鸣说话,便先微笑着道:“我可不可以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