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刚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千户大人,有个人影过来了,鬼鬼祟祟的,看样是奔这里而来。”

杨蓁与赵段二人都吃了一惊,卓志欣道:“埋伏好了,不要提前惊动。”又朝屋内三人道,“不必惊惶,咱们且等他上门。不论是毛贼还是大盗,既然来的仅有一人,凭我们也对付得来。”

话毕先晃灭了蜡烛。

杨蓁与赵段二人都背抵墙壁,屏息静待。少顷过后,果然听见有极轻的脚步声来到门外,稍停了停,房门便被缓缓推开。

一个人影闪进门来,掩好房门,随即晃亮了火折子。微弱的光芒映出一个男子的身形。

不等他看出屋中有人,候在门边的卓志欣已然出手,自后面一把掐住那人脖颈,将其猛力按倒在了地上。

那人毫无防备便以头抢地,发出“啊呀呀”地一连串惨叫。

杨蓁等三人立时听出熟悉之感,段梁脱口道:“张大人?”

这时埋伏门外的卢刚疾步进门,拿早备好的绳索迅速将那人双手绑缚到了背后。

“点灯。”随着卓志欣一声吩咐,杨蓁捡起那人掉落的火折子,重新点亮蜡烛。

烛光之下他们看清,果然来人正是张克锦。

卓志欣叫卢刚继续守在外面,揪着张克锦衣领朝杨蓁他们问:“你们认得他?”

杨蓁点头道:“这便是教坊司的奉銮大人。”

张克锦沾着半脸的灰土,形容十分狼狈,看清面前是自己的三个手下,登时怒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还敢对我如此不敬,快放了我,不然回去要你们的命!”

卓志欣怕声音惊动了外人,当即顶了他一膝盖,斥道:“闭嘴!”

段梁与赵槐慑于张克锦的积威,不敢轻易接话,杨蓁道:“张大人,这位是锦衣卫的千户大人,只因葛六死得蹊跷,他们正守在这里看有没有贼人上门,我们来此也是为了助他查案。你还是乖乖配合他们的好,不然恐会有苦头吃的。”

张克锦尚没机会看清卓志欣,一听这话立时软了。

他慌张道:“千户大人饶命,小人只是上门想蓉葛六欠我的十两银子,绝没别的居心!”

卓志欣放开手,转到他前面问道:“你怎知道葛六有钱了的?”

“是听流芳苑那边的虔婆说的。”张克锦答完,又转向杨蓁恳求,“蓁蓁……耿大小姐,你看在我这些时日对你还算看顾,且为我说几句好话罢,葛六那厮如何死的,我可半点不知。”

“张大人,”杨蓁上前两步,“锦衣卫的大人们所求的只是查清案情,不会冤枉好人,你随他们回去,好好回答他们的问话,完事之后自会平安无事。”

说到最后她转过脸,朝卓志欣望了一眼。

卓志欣登时会意,徐显炀从前就有心审问张克锦,是顾虑张克锦有官职在身,怕办驾贴惊动太广才不便抓他回去问话。

这一次他自己闯来案发现场,有了涉案嫌疑,他们顺势抓人便是顺理成章,不用再通过刑部与兵科,正是送上门的好机会。

想罢卓志欣道:“正是如此,你随我们回去衙门好好答话,待澄清了你的嫌疑,自会放你回来。”

张克锦脸上变色,浑身发抖:“大人饶命,诏狱那地方进去了还如何出的来?”

“张大人别听外面那些谣传,”赵槐插口撺掇,“我与段梁两人就是进过诏狱的,如今还不是好好的?那里面的老爷们都和气得很,还请我坐了喝茶呢。”

里面的老爷们请他坐的明明是刑椅,卓志欣与杨蓁都听得险些失笑,忙自忍住。

张克锦听熟人如此说,倒信了几分,情绪平稳了下来。

卓志欣唤进卢刚来,叫他唤来街口另一处蹲点的一个锦衣卫手下,押送张克锦回北镇抚司待审。

可一见他乖乖伏法,杨蓁反而有所失望:这般看来,恐怕他确实与凶嫌并无瓜葛,才会轻易信了赵槐的说辞,老实听话。

如此一来,又该去哪里找线索呢?

杨蓁回首,望向了桌上那匹绸缎。

21、

卓志欣再回到屋内时,见到杨蓁正捧着那匹绸缎在烛灯下细细端详,他心感好笑:果然姑娘家就是对这些东西有兴味。

烛光照在胭脂色的绸缎上,在杨蓁的脸上映了一层淡淡的绯色暖光,衬得她一张眉目精致的小脸分外靓丽。

卓志欣静静望着,不觉想到:这样一个人儿落得那种地界,每日不知要受多少猫三狗四的骚扰,可惜显炀仍是一心查案,不愿救她出来……看她如此喜欢这缎子,改日我去买上几尺差不多的送她好了,也算替显炀补偿她几分。

转眼看见,赵槐与段梁显是也发觉杨蓁这模样好看,盯着她看的口水都快滴下来了,卓志欣心生嫌恶,轻咳了两声。赵段二人回过神,忙缩起脖子。

杨蓁放下绸缎道:“张大人一直以来的说辞都没有疑点,叫他回去问话,恐怕也难有什么收获。”

“或许如此,不过也要问过才可确定。若是他的嫌疑也被排除,眼下就又是线索尽断了。”卓志欣不由得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