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姨猛然严厉了声音,“你在宫中是怎样学习礼仪的?不知道宫中是怎样行礼的吗?你这随随便便行个礼算什么?”
落雨愣了。从珠姨的话中她听到了不友好与不认同。珠姨不喜欢她。她的内心竟有些沉甸甸的。
燕仔浩自然是维护落雨的,忙解释,“珠姨,这怪不得雨儿。在宫中只有特殊的日子才行跪拜之礼,平日里见到主子都是简单的行礼。”
珠姨怒目圆瞪,“浩儿,主子与奴婢毕竟身份不同。你是主子,就要有主子的样子,威严震慑。要不然,奴婢就会蹬鼻子上脸。”
乌兰艾儿冷哼一声,接着道:“不错,本是下人就不要想着有朝一日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
落雨的心沉到了水底,珠姨与乌兰艾儿的话是在影射什么?
“珠姨,本王并没有将雨儿看做下人。她在本王的心里很重要。”燕仔浩讨好一般自马背上取下了礼物,嚷嚷道:“珠姨快看,这些都是雨儿为珠姨挑的,珠姨喜欢吗?”
珠姨的怒气更是猛烈地腾起。浩儿果真迷恋这女子,竟这样护着她。她的脸色变得冰冷,“礼物很好。可是,珠姨年岁大了,戴不得那珠钗,更无福服用那些补品。”
燕仔浩呆了。这可是他与落雨煞费苦心挑选的礼物呀。他锁了剑眉,怔怔地将礼物放于小院中的石桌上。
燕仔浩的落寞神情使珠姨的心柔了柔。她的气愤毕竟不是源于他,而是源于他背后的落雨。
珠姨平静了心情,柔声道:“珠姨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鱼了。珠姨很想吃。浩儿为珠姨抓条鱼,可好?”
珠姨的请求竟使燕仔浩欢喜起来,忙不迭答应,“本王这就去为珠姨抓鱼。”他再次满含柔情牵了落雨的手,“走吧,去抓鱼。”
珠姨见状,怒火再次燃烧,“这位宫女就不要去了,珠姨有事要交代。”
落雨暗道不好,凭直觉珠姨不会善待她。她的眸子哀婉的凝视着燕仔浩。她想要告诉他,她想要做个跟屁虫粘贴在他的身上,好不好?然,这可能吗?珠姨严厉的眸子时刻将她紧盯。
燕仔浩却没意识到这许多,珠姨毕竟是他亲近的人,是他信任的人。而落雨,是他爱着的人。如所有粗枝大叶的男子一般,珠姨与落雨的相处模式,并未在他思绪之内。他一厢情愿的以为,他生命中两个重要的女人便是应该相亲相爱,和睦相处的。
他宠溺的摸了摸落雨的小脑袋,悄声道:“听珠姨的话。”他扭转了高大的身躯出了小院,全然没有注意到落雨悲凄欲哭的表情。
此时的小院中只留下了三个各怀心事且都与燕仔浩息息相关的女人。
珠姨威严肃穆的声音就那样响起:“你的名字叫做落雨?”
落雨即刻毕恭毕敬答:“是。”
珠姨继续着她的威严,眸子里含着苛刻,“浩儿到底年轻,不经事,由着你们这些奴婢乱来。但是他毕竟是主子,你是下人,你要明白身份等级,守好你下人的本分。明白吗?”
乌兰艾儿也猛地愤愤出声:“珠姨说得对,你这个笨手笨脚的贱婢,哪里配的上表哥?”
落雨柳眉紧缩,以她傲骄的性子只想即刻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然,珠姨是燕仔浩最亲近的人。而燕仔浩是她喜欢的人。为了他,她要忍着。
然,乌兰艾儿却更加蛮横将她呵斥,“你这贱婢怎么不说话!你垂着头是不是在想本公主与珠姨的坏话!珠姨,替表哥教训教训她!”
珠姨轻柔的声音却说出严厉的话,“落雨,不要怪珠姨。浩儿是珠姨的心头肉。你是他的奴婢就该懂规矩。珠姨现在就教你在宫中该怎样向主子行礼请安。”
落雨做出毕恭毕敬状,然,话里却含着倔强,“珠姨,奴婢懂得怎样行礼。”
乌兰艾儿冷笑着,“你这贱婢懂吗?那就来向珠姨行礼吧,让我们瞧一瞧,你这贱婢的礼数是否周到。如若礼数不周,小心珠姨对你的惩罚!”她的脸蛋含着蔑视将珠姨扶到屋里坐下。
端坐在木椅上的珠姨,端庄优雅,高贵无比,竟让落雨有种错觉。这哪里像是出身贫困的宫女,分明就是一位显赫尊贵的娘娘。
落雨姗姗进得屋内,来到珠姨面前,徐徐跪下,双手扶地,头向地上磕去,然后直起腰身。
“不对,头要挨地。”珠姨纠错。
“是。”落雨再次向地上跪去,额头碰地。
“要三叩首。”珠姨继续纠正。
“是。”落雨三叩首。
珠姨终于满意了,拖着长音,“起来吧。此后见到主子,就如这般行礼,明白吗?”
落雨因燕仔浩忍让着,犹如丢了灵魂的布娃娃,只答:“是。”
此时,炉子上的热水敲翻滚沸腾。一股坏水自乌兰艾儿心里流过。她亲热的帮珠姨捏着肩膀,挑唆的话就那样说出了口,“对于这样的贱婢,珠姨就应该多多教训才是。不如,让她泡杯茶,看她的礼仪是否周到?”
珠姨轻轻点着头,显然,乌兰艾儿的提议正和她的心意。
落雨的心里翻起狂怒的波浪。然,为了燕仔浩,她忍!不就是泡杯茶吗?简单!她捧了茶杯,放上茶,来到炉子边,泡上了滚沸的水。她依旧双手捧了茶杯来到珠姨面前,徐徐跪下,双手举高,恭敬地道:“珠姨请喝茶。”
珠姨这次倒是没有纠错,只道:“敬茶的礼仪倒是正确。”
突然,乌兰艾儿惊慌的大喊:“珠姨,不得了,你的身上爬上了一条大虫子。”她猛的向落雨身上撞去,双手胡乱拍着珠姨的衣服。
因事出突然,落雨来不及反应,被乌兰艾儿碰撒了茶水。那茶水是刚自炉子上倒出的沸水,烫在落雨手上,瞬间通红,生生地疼。
乌兰艾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喜悦的有些夸张,“珠姨,虫子跑了,没事了。”
落雨轻轻甩着疼痛无比的双手,心里如明镜一般,乌兰艾儿是故意的。
落雨那烫的通红的惨不忍睹的双手也落入珠姨的眼中。这个在宫中历练过的老将更加明白发生了怎样的事。她心里暗忖乌兰艾儿的手段,又暗暗担忧浩儿如此宠这婢女,若被浩儿看到了这婢女的双手必定不依。她思忖着,终是说出,“里屋有药,你先上点儿药。”
不想,乌兰艾儿却将她的话拦了下来,“即是烫伤就要用凉水浸泡。敲珠姨有好多脏衣服,你去洗洗吧,保管你的手立马便好。”
既如此,也就这样吧。让这狐媚贱婢受些难,也是好的。珠姨神情淡然,“那就有劳落雨姑娘了。”
乌兰艾儿胡乱将珠姨脏的,干净的衣服、床单等抱了一大捧扔在了院中,趾高气昂吩咐着,“院中有水井,快些洗!”
落雨心里的明镜更加敞亮,乌兰艾儿时时刻刻变着法在整她。不就是为珠姨洗衣服吗?有什么难的?当初,珠姨冒着危险救了燕仔浩的性命,更是历经艰险将他送往西域。这是多么大的恩情。为她洗几件衣服算什么!
落雨的内心坚定无比,挽了袖子开始了洗衣服。那好大一捧衣服,自然让落雨洗了好大一会儿。直到她累的浑身上下酸痛无比,再也直不起腰来时,才将衣服全部晾在竹竿上。而且,她的衣服上也晕染撒上了一片片一块块如地图如云朵一般的水渍。
古代是没有晾衣架的,只用竹竿简易的搭起来,便可以晾衣服了。落雨望着这些整齐晾好的衣服稍稍松了一口气,猛的竹竿瞬间噼里啪啦全部倒了。衣服一件件如投身于大地的种子般掉到了地上,沾满了泥。
落雨接近崩溃,小脸蛋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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