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叹息着,“自主子离宫后,老奴等的日子便一泻千里,一日不如一日。尤其是后来,宫中传言,小主子叛逆。万春宫里的下人跑的跑散的散,只留下老奴与秋纹、碧叶不肯离宫。太子震怒,便将我们禁足,不许踏出万春宫一步。太子更是吩咐谁都不能为我们送吃的。没有了食物来源,我们差点便饿死了。后来,全公公与佳影姑娘偶尔悄悄为我们送饭食。有时候,佳影姑娘吩咐藏书阁的小来子为我们送饭。今日天不亮便是小来子到御膳房取了饭食来送与我们的。”
燕仔浩呆了半晌。此时的他如游在浅水的蛟龙又如落入平阳的猛虎一般,愤怒且无奈着。他压抑着他的暴躁,将手指关节紧握“咯吱咯吱”的响。 “你们受苦了。”燕仔浩的声音低沉着。
刘公公软了老胳膊老腿,“小主子说哪里话。老奴只恨自己不能为小主子分忧解难。小来子也是个好孩子,他每次来都问主子与落雨姑娘的安呢。他今日到御膳房差点儿被马车撞到。”
燕仔浩如猎豹一般灵敏,刘公公的话立刻引起他的警觉,“噢?怎么回事?”
刘公公垂了老脸回着,“是大王妃的弟弟天不亮便驾着马车出宫,差点撞到了小来子,还骂骂咧咧的。这大王妃的弟弟来宫中有些日子了,横行跋扈,所以小来子认识他。”
“大王妃的弟弟?”燕仔浩若有所思,深如大海的俊美脸庞猛然现出惊喜。
“主子,会不会?”飞星亦是猛然惊醒,突然出声。
“很有可能。我们马上去追!刘公公,好生看守万春宫,终有一日,本王定会回来!”燕仔浩如凶猛的猎豹一般,与飞星瞬间消失了踪影。
怎么回事?刘公公摸不着头脑,浑浊的眸子追不上燕仔浩迅敏的身影。 唉!人老了,帮不上小主子了,便帮小主子看好万春宫吧!
京城外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如流星一般飞速疾驰。马车上两个身穿青衣青帽的家丁时不时将皮鞭狠狠地抽打在飞奔的马匹后背。马匹吃痛更加撒开四蹄卖力奔跑。
这时,马车后风驰电掣般跑来两匹骏马,如闪电一样迅猛,将卷起的埃埃尘土远远抛于身后。
后两匹骏马与前方马车的距离逐渐缩短。而前方马车如躲避瘟神一般惊慌失措。终于,骏马与马车相互交叉。骏马凶神恶煞般挡于前方,马车不得不停下。
骏马上的燕仔浩与飞星如凶猛的猎鹰一般即刻翻身下马。马车上的家丁在苄离镇见识过这两个武林高手的功夫,毫无抵抗便滚下马车跪地求饶。
车厢内的李通感觉异常,探出头来询问,瞬间变了脸色。“三……三皇子!”他结结巴巴,身子颤抖如筛糠。
燕仔浩俊美的脸庞恐怖如无常,深邃的眸子布满了血丝。他立刻将李通如扯拽木偶一般扔于地上。他身形敏锐,飞身上了马车。
他迫不及待将车帘拉扯,车厢内果然藏着被捆绑的落雨。她的大眼睛里蕴含了满满的泪水与期盼,就如被人抛弃的小野猫一般可怜巴巴将他凝望着。
他来不及将她松绑,就那样急急火火地将她拥抱在怀里,声音里含着前所未有的轻柔与后怕,“雨儿,本王终于将你找回来了。本王是多么害怕失去你,没有了你,本王该怎么办?”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一个人的一生也不过是弹指之间。纵是怎样的狼贪虎视,纵是怎样的千秋功名,不过是随风随浪一段年华,终是尘归尘土归土,消失于岁月的尽头了无痕迹。
傲帝的驾崩也不过是大洛皇宫的一小段插曲。即使尊贵如皇帝又如何呢?谁都阻止不了岁月的前进,更加阻止不了他人的脚步。
三日后,大洛皇宫摒弃了傲帝驾崩的阴沉,迎来了新帝登基的喜气洋洋。
当然,傲帝也是隆重下葬的。不过,他的五个儿子只有太子与燕仔乾参加了葬礼。太子大放悲声,涕泣如雨,那悲痛欲绝的样子令所有在场的人都为他的孝心点赞。
老皇帝的葬礼过后,自是新帝登基了。今日天未亮,宫中的各个宫女、太监便脚步匆忙的穿梭在宫中的各个角落,他们在为新帝登基忙碌着。
凤鸾宫里,肖含枫正欢天喜地的把崭新的龙袍小心翼翼套在太子身上。太子一副庄重严肃的样子,仿佛此刻他已是令人仰望的世间主宰。
肖含枫凝望身着龙袍的燕仔嘉,满心欢喜。她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她手刃了她的对立者。此后,她,一个自小被人欺辱的麻风女便是大洛的统帅。然,她仍有些惴惴不安,“嘉儿这身龙袍真是气派。不知是否将燕仔浩抓捕归案?今日的登基大典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
燕仔嘉一副唯我独尊不耐烦的样子,“母后,怕什么!燕仔裕已被我们捉入监牢。燕仔浩已是强弩之末不足畏惧。待嘉儿下道命令,务必将燕仔浩捉拿,然后将他们一并斩首。像这种不识时务与母后与本太子作对之人,本太子必将他置于死地。”
肖含枫猛然想起什么,“素红与明月呢?不要坏什么事才好。”
燕仔嘉狰狞笑着,“母后请放心。这两个宫女早已被本太子处死。只怕她们的尸体此时已变为森森白骨了吧。”
肖含枫终是放下心来,只等着时辰一到,她的嘉儿登基坐上龙椅。此后大权在握,顺昌逆亡,一言九鼎,江山永固。
而启祥宫里的燕仔乾如站在不平稳的圆滚木上一般,一副心事重重烦躁不安的样子。雨儿不见了,他又一次失去了她。他重重地叹息着,他何时才能将她拥有。
然,最令他不安的是今日的登基仪式。他这许多日的委曲求全,这许多日在太子面前的卑躬屈膝,都要在今日做一个了结。他要在今日做一件大事,成败得失在此一举。
登基的时辰就要到了。燕仔乾白色亲王锦袍,平展崭新,衬托出他脸色的冰凉。李婷婷一袭黄色王妃服式,与燕仔乾夫唱妇随般走出了启祥宫。
李婷婷偷眼向前方那颀长俊美的背影凝望,心酸不已。她如明镜一般明白他的心里没有她,可是她仍对他一往情深。多少个夜里,她独守空房。多少个夜里,她泪湿枕褥。然,她无怨无悔。她急急如火一般,想要帮他做一件大事,便是今日要做的事。她一厢情愿的相信,只要他明白了她的好,他会慢慢改变心意的。
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今日晴空万里,阳光暖煦。朝中的文武百官精神抖擞如刚刚睡醒的敏锐的雄猫一般,踏着威武庄重的步伐络绎不绝的向德惠殿汇聚。
德惠殿*肃穆,纤尘不染。众大臣在太师李树起与太傅王博之的带领下,三五成群商讨着新帝登基的事。
这时,太监高唱:“皇上驾到!”众大臣急忙分位站好,恭敬地弓腰行礼。
意气风发、身着龙袍、一脸严肃的燕仔嘉手扶身穿凤服的端庄威严的肖含枫款款走上殿来。二人表情肃穆,缓缓而行,路过了众大臣,上了台阶,来到龙椅旁边站定。
此时,白发苍茫的全公公闪亮登场。他的白色眉毛长长的遮盖了半个浑浊的老眼。他颤巍巍展开登基诏书,用嘹亮而不雄壮的声音朗读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先皇骤崩,归于五行,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奉先皇帝之遗命,属以伦序,入奉宗祧。内外文武群臣及耆老军民,合词劝进,至于再三,辞拒弗获,谨于今时祗告天地,即皇帝位。深思付托之重,实切兢业之怀,运抚盈成。自惟凉德,尚赖亲贤,共图新治。大赦天下,与民更始。 钦此! ”
全公公拉着苍老而悠长的声音读罢。现场恭敬肃穆起来。新帝在上,众大臣化身为温顺的猫咪,抱拳躬身正要跪下行君臣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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