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之易低头叹气,又一次望向来时的路,却看到了匪夷所思的画面。
他不可置信的揉着眼睛,然而不管怎么眨眼,那娇美纤长的身影都没有消失,反而带着满脸的怒气,一步步靠近。
他张了张嘴,看着眼前红润细致的小脸,只觉得口干舌燥。
是因为中暑,还是因为思念太过产生了幻觉?
怎么这幻觉,如此的真实?
不仅视觉上这样逼真,他甚至还闻到了她身上隐隐若现的玫瑰香味。
可接着耳朵上一阵疼。
“南之易!”凌俐咬着后槽牙,踮着脚捏着他的耳尖,“你又关机了,害我一阵好找!”
琼州大学热带农业学院,一排新建的教学大楼的一楼角落的办公室里,门口的铭牌上五个大字“南之易 教授。”门内,凌俐一直盯着南之易,等待他开口解释。
他却很有些定力,起码五分钟过去了,还是死皮赖脸沉默不语。
凌俐咬了咬唇,刚要看口骂人,却看到他动了起来。
他轻手轻脚走到门边,忽然地一拉门。
门开了,外面空无一人,三个男孩跌到了房间里,叠罗汉一般一个压着一个。
南之易低头,看着地上不靠谱的三只咸鱼,无奈叹气:“都谁教的?怎么爱听墙角呢?”
那牙齿磕在地上眼泪都快出来的瘦瘦黑黑的学生,忍着痛含含糊糊地说:“老师,我们来看师娘。”
南之易面色一沉:“什么师娘?”
面皮白净的那个微微一笑:“我看到老师你偷偷摸摸看师娘的照片好几次了,你电脑里不是还有个叫吾爱的文件夹?密码是那个?”
剩下一个还没说话也来彰显存在感:“嗯,老师你手机的屏保密码也是,我猜是师娘的生日。”
在凌俐面前被一群学生戳破小秘密,南之易色厉内荏地怒吼:“给我滚!一群下流的东西!”
轰走了学生,南之易回头,摸了摸鼻尖有些尴尬:“你别听他们胡扯啊。”
凌俐定定地看着他,眼里看不出情绪。
被她清亮的眸子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发慌起来,干脆垂下了头,不敢再看她。
好一会儿,凌俐带着怒气说:“你还在装傻吗?我都找上门来了,南之易,你就不能男人一点?”
这句话一开始,她从两年前积累的怨气,就开了阀门一般,滚滚而来。
她喋喋不休地数落着南之易的过错:“你好意思在这里呆着吗?又跑回来吃回头草,当初还不是我把你从这大学里救出去的?我就不信现在没地方要你,”
他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他们给的钱多,你知道我最近手头紧。”
“所以现在有钱就能买你?”凌俐恨恨地说,“那南之易,你现在就出个价,不管多少,只要我这辈子能挣到,我就都给你,就买你不许再动不动就逃跑,就买你不许扔下我一个人。”
她吼完这段话,又往他手臂上狠狠地掐了一把:“说话啊你!怕我给不起,还是怕我退货啊?”
他静静地听着她抱怨,静静地听着她数落他的过错,看她停下说话似乎口渴了,又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凌俐接过来喝了口,气似乎消了点,没好气地揶揄他:“不错啊,自生自灭一年,懂得看人脸色?”
她抓起他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划以后,用解开密码,咬着牙一字一句:“你就知道逃,干嘛还用我的生日做密码?”
说完,狠狠地把手机往他身上一砸:“胆小鬼!”
南之易反应慢了半拍没接住,手机直接落到地板上啪地一声,听得凌俐眉头一皱。
似乎是屏碎掉了。
他嘴角渐渐荡起笑意:“我不逃了,也逃不掉的。”
说完,他捡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划,举到凌俐面前:“你看。”
那是一个APP,他翻到的是一长串订机票的记录。
屏幕碎地有点厉害,雪花状密密麻麻地开裂,凌俐好容易才看清楚上面的字。
那记录显示——四月二十三日,琼州——雒都,状态:四月二十一日取消。
四月二十七日,琼州——雒都,状态:四月二十五日取消。
五月五日,琼州——雒都,状态,五月一日取消。
一连十多条,全部都在航班起飞之前几天,被取消掉。
而那最后一条,显示的是,两天后琼州飞雒都的航班。
目前看来,还没有取消。
凌俐咬着牙,只觉得火气更大:“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看看你有多无聊?逗航空公司玩呢?”
南之易叹了口气:“我其实已经决定了,这周的课一完,我就回去找你。”
凌俐眉头震动,马上反驳他:“都没到时间,谁知道你会不会临时又取消?少来忽悠我!”
“不会的,你相信我。”他轻笑之后,又点开了微信。
这次他让她看的,是一段微信聊天记录。
微信名备注“玊莫若”,这个名字,凌俐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南之易则说着:“这是我的朋友,目前在国外工作,我在拜托他帮我再找一块茶水晶的。这一次,我想做一整套的首饰送给你赔罪。”
凌俐咬着唇,故意撇过脸不看,鼻子里哼了一声:“谁知道是真是假?”
南之易一点都没有着急,继续点开下一个APP:“我也在看房子,已经联络了雒都那边的中介,从三月就开始让中介选房。你也可以看我和中介提要求的信息记录。”
凌俐终于没再怼他,不情不愿地瞄了那屏幕一眼。
确实,屏幕上一排对话,主要内容是南之易预约六月一日看房。
他给中介提的要求是一室一厅五十平米左右,最好能带阳台或者花园,租金每月五千以下。
好寒酸。
南之易还在碎碎念:“你再看看我和这边王校长的短消息记录吧。我跟他说了,这学期的学生带完,我可能又要跑路,这一次欠他一个大大的人情,以后有机会再还。我真的没有骗你。”
凌俐这次接过手机,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南之易说的是实话。
他和凌俐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生物学院院长的对话很长,对方字字句句都在挽留他,南之易则反反复复强调一个问题。
那就是“我必须回去,有人在等我”。
院长无奈回话:“两年前你也是这句话回绝我的,那等着你的人,还是上次那位吗?”
南之易的回答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是。”
只一瞬间,她的眼泪涌了出来。
南之易抬手,指尖抚过那泪痕,声音清润柔和:“我真的打算回去找你了,结果,你这次又抢先了一步。”
凌俐吸了吸鼻子,手揪在他心口:“不喜欢我来,那我就回去了。”
南之易忙拉住她:“我说说而已,你来了我很开心,开心到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的粉妹没有不要我。”
凌俐咬着牙,又揪在他手臂上泄愤:“你这么丑,我才不要你,就你这形象跟在我后面,好丢人的。”
凌俐说的也是实话。
曾经她把他照顾地光鲜无比,衣冠楚楚相貌堂堂,哪里像现在这样落魄老农民的形象?
瘦不拉几,绾着裤腿,头发乱蓬蓬,胡子都没有剃干净。
满身的汗味,衣服也脏到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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