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已经渐亮,凌俐在祝锦川的副驾驶上睡着,只是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眉心深锁,时不时一声的抽泣,眼角犹见泪痕。
他心间是难以名状的情绪。
如果说他以前只是猜测,那么这次见到凌俐失魂落魄的模样,算是彻底确定了,凌家二妹嘴里那个能让她心跳的人究竟是谁,却也更让他担心起来。
明明知道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却忍不住总想插手她的生活,总想让她少走些弯路。
他是好容易才能忘却那一场情殇,又怎么能看到凌俐,一步步走向深渊?
她喜欢上任何人,就算是街头的徐混,也不会比南之易更难搞。
只怕,凌俐自己,都不知道她面对的是什么人。
错了,就怕南之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一阵感慨过后,只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
祝锦川再一次告诫自己,不要随便插手被人的生活。未来怎么样,究竟还是她自己来选,他能做的,只能是善意却必要的提醒而已。
————
一夜的噩梦不断,早晨不到七点,凌俐就已经醒来。她只用清水洗了洗脸而已,顶着一头毛躁的头发,又赶到医院。
桃杏不在,留在南之易身旁的还是陆鹏,只是,他的病房却换了。
医生说是害怕普通病房之间容易感染,在处理好烫伤后连夜给搬到更好的病房去。
一群院领导的关注下,这自然特事特办,给了单人的VIP病房。
经过专家会诊,南之易是大面积浅二度烫伤,不算太严重,只是需要住院治疗。而且,如果后期处理不好或者感染的话,就可能会留疤。
凌俐听了陆鹏对南之易伤情清晰明确的叙述,心里稍安。
她烫伤比较轻一些,只是没有被南之易护住的手肘位置被汤泼到,起了铜钱大小的两个水泡。
烫伤后浸了十来分钟冷水,到医院也涂了特制的烫伤膏,经过了一夜,已经不是那么疼。
想必南之易的烫伤,应该也好转了,至少应该不会比昨天刚烫伤时候更疼。
只是,等她得到医生允许,看到他睡着的模样的时候,又一次忍不嘴了眼。
“轻一点,老师刚刚睡着。”陆鹏走到她身旁,压低声音说道。
凌俐连忙点头,却又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盆子,落在地上哐当一声。
还好南之易睡得沉,这一声巨响只让他在睡梦中的眉头蹙起,并没有醒过来。
凌俐长吁一口气,拍了拍心口。
陆鹏无奈摇头,可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心底竟然有些期盼起来。
老师饭后茶余和学生闲谈的时候,总是难免在打比方谁比较笨的时候带上粉妹的名字,还有他们一帮子学生收拾整理老师办公室的时候,老师总是不满意,还总放话说让粉妹来收拾让他们见识见识,还有那一次为了粉妹的律师费宁愿去个穷乡僻壤的小学校卖身。
时间久了,大家就都知道了,粉妹这个名字对于老师来讲,很不一样。
可能,从最早用转基因小番茄的名字,安在了凌俐头上的时候,就已经昭示了,眼前这个清淡的姑娘,对老师来讲就是特别的那一个。
在他看来,其实这两人之间,就只剩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捅破而已。
结果没想到那层窗户纸挺顽强,坚持了半年之久,都还完好无损。
现在有了老师替粉妹姐挡去一碗烧滚了的热汤这件事,只怕这样大的恩情,粉妹姐惟有以身相许一条路了。
昨晚对粉妹态度不大好的几个憨货,经过一晚上已经悟了过来,这时候偷偷在同门群里问未来的师娘会不会记仇,却只有桃杏还在努力争辩,老师和粉妹,只是雇佣关系而已。
陆鹏知道,桃杏终究还是不信,或者说她明明知道,却还是不甘心。
她也有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与众不同的名字,她也是老师可以带去南溪那边女孩,她还照顾了老师两年多。
然而却不是被老师特别看待的那一个,也许,老师能记住她不和被人搞混,只是因为她是老师唯一的女弟子而已。
想起桃杏,陆鹏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
他对桃杏的心意,从只有两三个人知道到渐渐公开的,桃杏对他,却是越来越疏远起来。这意味着什么,他也是懂的,只是一直装作不懂而已。
毕竟,还不想放弃,就像桃杏不想放弃、总想得到老师独一无二的关注一样。
事到如今,就看谁能撑到最后了,反正,他是不会轻易认输的,而且,他更看的出来,老师对桃杏,除了师生的情谊,并没有其他想法。
想到这里,陆鹏微微一笑,掩门出去,决心找些借口支开一会儿会来送早餐的桃杏。
还是多留给粉妹姐和老师一些时间和空间吧,他们之间一波三折,已经够折磨了,希望这次这样的契机,能让别扭又傲娇的南老师身边,多出一个能真正陪伴他的人。
也让他们和尚班包括导师都找不到老婆的魔咒,彻底被打破。
已经过了处暑,虽然还是温度很高的八月,但桑拿天是越来越少了,晨间与晚间的温差,也越来越大。
八点过,天色已经大亮,从半开的门钻进房间的,晨风不仅带来窗外树叶和泥土的清香,还有空气里若有似无的一丝湿意。
凌俐将空调关掉,起身关上门,又将窗户微微翕开,半掩着窗帘,能让南之易不被晨风吹到,也能换换气。
比起昨晚,他这时候,显然睡得更加安稳了,呼吸绵长,眉宇放松,面色也不再苍白到吓人。
凌俐忍不住勾起嘴角,慢慢地靠近,细细观察着眼前这个能牵动她所有情绪的人。
睡着的南之易,半张脸因为侧着被挤成一团,有几分可笑,倒显得平时有些凶的五官柔和许多。
闭着的眼睛,眼线极长,最夸张的是一个男人,睫毛怎么这么长?倒是和他那双异常好看的眼睛很配。
情不自禁勾起嘴角,凌俐越靠越近,甚至想抬手,扯一扯他随着呼吸微微扇动的睫毛。
却因为不经意的一抬眼,看到了他背上惨不忍睹的皮肤。
只有小部分靠着肩胛骨的部分皮肤还算完整,其他的地方,不是触目惊心的水泡,就是皮肤剥落露出了肉,只是涂了药看起来还不算太吓人。
凌俐触目伤情,自然见不得他这样子,从他受伤以来,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终于喷涌而出。
一旦开始掉眼泪,就再也停不下来。
只是害怕惊醒还容易才睡着的南之易,她极力压抑着抽泣的声音。
然而越想停,就越停不下来,越想忍住声音,就越哭得大声。
到最后,跟中了*一样,一边抹眼泪一边抽噎,没出息到极致。
“别哭了,你怎么总在我床头哭,让我有一种弥留之际的错觉。”
凌俐恍然间抬头,模糊的视线里,他嘴角带笑的模样像是定格般那般清晰,脸上每一条细小的表情纹,都那样地细微可见。
他的笑意很浅,还有熟悉的戏谑的语气,却让凌俐一瞬间,哭得更加凄惨起来。
她是想停下来的,可惜身不由己,哭到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地步。
真是丢死人了。
南之易见劝不动,一声叹息,只好不劝了。
几分钟后,凌俐哭够,终于不再掉泪,只是,气息还有些乱。
南之易也不再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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