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冬执孝子礼,对前来上香的常译躬身磕头。宗太医年纪大了身子不济,又适逢老年丧子,操劳了两天后终于在常寿等人劝说下去了隔壁的偏院歇息。
“停灵七日呢,您老人家可得顾惜自己的身子。”常寿如是说,宗太医想到常译并未苏醒,常寿等人坚持要在别院为宗明办丧事,心中不无感慨:这罗府的人忠义之心代代流传,当年的皇上怎么就相信他们会参与谋反。却不过盛情,亦是想着仪冬尚无自保之力,自己可不得好生活着。再有常译信重的医者在此,终于松口喝过岑栋亲自端来的参汤。不过闭眼方有小半晌,就听见隔壁传来喧哗之声。
起身来看,常译拖着孱弱的身子亲自来到宗明灵前,硬要不顾手下之人劝阻行那三跪九拜的大礼。
“将军,您方才醒转,也是不负明先生相救之情,这大礼行下来恐于身子有碍啊。”常寿苦口婆心,常译充耳不闻,闻讯赶来的葛清野亦是反对,常译无奈道:“明先生是父亲故旧,今次又舍开性命为我,我,不来的话于心不安。”
宗太医听众人相持不下,哑着嗓子道:“可是你若有损伤,我儿性命不是白白浪费了?”
“宗前辈?”常译吃惊地看着老了十岁的宗太医,满心苦涩,当即跪倒:“我······”
“不必多说。道之所在,我儿甘愿舍弃老父幼子,常将军怎能拘泥于俗世?您的这柱清香,在为他实现愿望后再来上也不迟。”
葛清野被葛云推着进来亦道:“你的身子毁了,无疑是亲者痛仇者快。现在京城形势不明,我们这些人的性命都依附你一人,理当早些度过此关才是。”
众人眼中关切不是作假,常译也知晓自己如今身负重任,语气坚定道:“我发誓,必让多年前那件事的真相大白于天下!”虽未行大礼,仍是坚持重重在宗明灵前磕了三个响头。
深宫中,得知身负重伤的常译连同先前诊治的明先生一齐在众多防卫营将士面前不见了踪迹,遍寻三日依旧无所获,皇帝勃然大怒:“混帐东西!朕不是下令挨家挨户查访吗,几个人明明进了将军府巷子,为何会遍寻不得?!”
跪着的武将战战兢兢:“启禀皇上,当日恰逢梅国公进京,听说南诏官驿出了事情,梅国公府小姐还亲自带人帮着查探。但是纵是将整个坊市查了个遍,将军府附近还是没有常将军踪迹,保护将军府的人也没有看见有人接近,卑职等请旨再将将军府附近的人户查访一遍。”
“梅国公······”皇帝不得不再好好思量,梅国公乃是纯直之臣,听闻京城有变出手也说得过去, 不过,若有人有了不好的心思,他也是不会留情面的。当下沉声吩咐:“逆贼先是掳走皇贵妃,现在又在南诏官驿劫走我堂堂大邺护国将军,传出去颜面何存?传朕旨意:戾王余孽兴风作浪,自今日起,京城全面戒严,防卫营与护军重新排查京城所有拽,如有违命格杀勿论!”
“是!”那武将心中大石终于卸下,京城之内高官云集,当日皇帝震怒之下命人搜查,但是底下的人却不敢明火执仗,遇到好些贵胄府邸,莫说查检,自己的人马只敢在外院略略检查一遍,很多地方都没看见。要想藏几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现在有了明旨,办起事情就方便多了。千恩万谢出了皇宫,点兵就分头挨家挨户查检。大邺京城从今日起鸡飞狗跳人人自危,好多不清事理的人还在嘀咕:自这位皇上即位,好些位高权重的人都是三灾八难,莫不是朝廷风水有变。不过此等心思亦是只敢在心中打个圈儿,非议朝政会给家族惹祸,纵是京城戒严,且还是乐活乐活方不负光阴。
常译只在别院中休养生息,明先生的棺木停满七日后大大方方从正门抬出,葬在城外一处风水宝地。宗太医道是京城杂务已不是他一介老者能参与,待宗明七七过后自会带了仪冬北上避世。常译心中不是滋味,命小六护卫二人,直到天下形势好转。
“若能从未进京就好了。”葛清野已与宗太医成为莫逆之交,城外十里亭中,两人对饮辞行,宗太医苦笑道:“前半生我不信命,现在······老友且保重,有缘再见!”
“保重!”
车马远走,葛云推着葛清野上了马车,甚是低调地进了城。
全城搜查之火在兵部一名郎中家中后院查抄出十余箱生铁后越演越烈。说来也是机缘巧合,那兵部郎中祁志远家中妻女数人,唯一心疼似眼珠的幼子是个痴傻。此人为官官声极佳,本来防卫营的人也只是例行公事,哪知那痴傻的儿子曾无意间发现家中藏有好些稀奇的东西。他家中历来将他看得严,甫一见到这么多威风凛凛的将官,便拍了手说带他们去看爹爹藏的好多好刀,玩得好还可以一人送一把。
“混帐,胡嗪些什么,这些大人有公务在身,再来胡搅蛮缠当心挨打!”祁志远见自家傻儿子透了自己的底,脸青面黑呵斥道。哪知平素见他如老鼠见猫的傻儿子这回胆子贼大,当下撒泼打诨在前院就闹了开来:“我就不,花园后边柴房里明明就有好多箱子,我看了,全是亮闪闪的大刀。我问过祖母的,她说家里的东西我都能玩!”
带队的将官闻言咧嘴笑道:“祁大人,令郎说家中好些好刀呢。我们这么多兄弟听见了,您说不查一下是枉负圣恩,请带路吧!”
“王将军,我这儿子是个傻的,您是奉旨办案,怎能听信傻子的话?来人,快把少爷送回老夫人院子去,不要让他扰了王将军办事!”家仆忙要来拉祁家傻儿子,怎料那小子平素宠溺太过,一头将仆役撞到在地,自己跑去拉了那王将军的手,扬起头道:“大哥哥你真好看,我带你去玩大刀。”
“混帐,你!”祁郎中眼看要坏事,扬手就要打儿子,王姓将官伸手格住,顺势将他手臂反折推开,
似笑非笑道:“祁公子果真是热情好客呢,祁大人,还请约束府中人员,待本将查看一番后再做决断。”眼风示意手下好生看管祁府一干人等,自己牵了祁公子的手径直奔向后院。
不起眼的柴房后面,十余个木质箱子被兵丁撬开,明晃晃的冰刃冷光让众兵丁倒吸一口冷气。大邺律例,凡家中藏匿冰刃超过十件则视同谋逆,这位祁大人真是好大的胆。想起今日算是立下大功,众人心中火热摩拳擦掌,将箱子抬出柴房摆到了王姓将官面前。
“大人,果然有好些兵器。属下清点过了,总计十一箱。”
“嗯。”王姓将官看向面色青黑的祁志远,面上含笑,口中言语却是冰冷刺骨:“来呀,将祁府一干人等打入天牢,待我禀明圣上后再行决断!”
“是!”
“不······啊······”先前还富丽堂皇的祁府顿时一片哀嚎之声,主子仆役皆被拿下大狱。
此事被上报,皇帝将龙案上的文书扫翻在地:“十一箱开刃的兵器,他祁志远是想干什么?查,给朕好好地查,所有意图不轨的人一个不能放过!”
依着抄出的祁府书函,皇帝将与祁志远有关系的人全部打下天牢,刑部大理寺日夜不间断地审理案犯,最终将事情矛头指向王珣。
“王氏现在想必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吧。”常译端坐书桌后,细细看了岑栋收集起来的所有信息。“让岑进晚些时候进京,张晋是皇帝心腹,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会有所动作。你让青州那边低调行事,无事不可往京城传送信息。”
“是。”岑栋又问道:“那您呢,休养了十余日,还要避着朝廷的人吗?”
“我已经着小一传讯宫中,必要趁此机会拔掉王氏爪牙!”
“皇上不会怀疑?”
“他已经知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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