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冬至,刚下了一夜的雪,清晨的风带着剔骨的凌冽。
宴方畏冷,今天的课又是司徒烈代课,也不想去上,索性与宴旋同课,让他帮忙点个到便是。自己则在榻上裹得像个蛹似得,不留一点空隙。
鹂儿留在房中照顾,时至黄昏,外面点起了油灯也不见宴旋回来,这一晃就是一天。
她无奈,看宴方窝在床上怎么也叫不起来不禁有些担心,走过去探了探枕边还有微微的余温才舒一口气,出去准备吃食,暗笑自己小题大做。
骤然一阵寒风刮过,携着零散的飘雪吹入室内,宴方眼皮沉重头也不抬,只当是鹂儿或孟旋回来了。直到听着脚步声不对才猛然抬头,手下意识的按住枕下的紫玉折扇。
模糊的视线在昏暗的房间失去了大半作用,只看人渐渐近了床榻,她手已经悄然扣住了折扇上的机关。
来者似乎没想到她在睡觉,人没到床前,脚步已经顿了一顿。似乎看到床上有细微的动作才歉然的挠了挠后脑,“宴兄…那个…没想到你在休息,今天是冬至,我们在院子里喝酒,你……要不要来?”
他来的有些唐突,话便有些犹豫,扰了人家休息,总有些歉然。
一听声音原来是傅青松,东方雁无声的松了口气,抬手摁了摁太阳穴,脑袋里还是昏昏沉沉,似乎被刚才惊了一下,心跳的节奏急促而沉闷,仿佛脑子里也跟随这个节奏开始沉重的嗡鸣。
“我……”似乎今天身体沉滞脑子反应也慢了几分,出口赫然是略有慵懒的稚*声?!惊人的变故让她瞬间如同被冰水激醒。
“宴兄,你?”傅青松似乎感觉不对下意识的出口,一瞬间还没想出来到底是哪不对,便被宴方接过了话头。
“我没事,马上就下来。”东方雁连忙变回了宴方的嗓音,原本出口的拒绝变为了答应,成功转移了傅青松的注意力。
平日里宴旋和鹂儿或有或无的阻拦加之宴方整日的不在房间,傅青松往日里都很难在房里找到宴方。今天本就难得看见宴方在房里,惊讶之余也没想到人家在休息,顿觉自己惊扰了别人,反应也慢上了半拍,来不及思考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
她模糊的视线里看见他似乎有些局促的挠了挠头,只说那我们在下面等你,便转身出了房门。
东方雁心跳依旧激烈似乎不受控制,自己按了按心口顺手拎起床边的衣服套上,走到门口似乎依旧受不了寒意的侵蚀,便折返取了一件羊皮披风披在身上,裹得紧紧才走出房门。
一看诺大的院子里三三两两的围坐一圈,各自围着一个红泥叙炉,炉上炖着茶,或是酒,貌似还有炖肉的,当真是五花八门随意之极。
一抬头就找到了傅青松那个圈子,地上扫开的雪露出了冻得坚硬的青色土地,院中的人大都随意的垫着垫子坐在地上,似乎完全不惧这冬日的酷寒。
几人面前偎着的叙炉上面赫然是飘香的梅花酿,只见几人身边还放着几大坛似乎早有准备。见到宴方来了当先哄笑着塞了一个酒碗在她手上。
碗里装着澄黄温热的酒液,热度随着碗底延伸出来,东方雁意识中想推拒却贪恋这片刻的温存不舍放手,意识驱使着靠近温暖,下意识的低头轻抿一口,梅花酿不如名字那么美丽柔和,正相反,算是烈酒的一种。入口的是微辣的酒液,一阵暖流过后是梅花的甜香,似乎微微驱散了体内的冰寒。
众人看宴方自从下来之后就不曾言语,只一个人缩成一团坐在其中,沉默的抱紧手中的酒碗。
傅青松见此歉意的笑一笑,何嘉见此询问怎么回事?
他低声说:“我上去的时候他还在睡呢,宴兄似乎很怕冷,是不是不大高兴?”
“宴兄?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轩辕勤也从上面精致的住所悄悄溜下来找朋友几个小聚,此刻微带关切的询问,毕竟轩辕此处高山峻岭寒意逼人,若是不大适应也情有可原。
宴方似乎听到叫自己的名字微微茫然的抬起了头,直到轩辕勤又喊了几声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抱着酒碗蜷缩成一团,本就绣致小巧的脸庞被披风上的绒毛遮掩了小半,露出的只有小半张涂了炭笔也掩饰不住的苍白的脸,眼神微微的呆滞。
她才反应过来,歉然笑笑,一口喝完碗中的酒示意再来一碗。
乐云帆见此拿起火炉旁的偎热的酒坛帮他倒了一碗,语中带着提醒:“宴兄,酒可驱寒但勿贪杯,这梅花酿后劲十足的。”
她像是听见了,也像是没听见,又埋下头去沉默不语。
往日里几人小聚就属傅青松和宴方最能聊,今日傅青松似乎见到宴方寡言,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少语,多了沉默的宴方似乎更有些兴致缺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到后来干脆都在默默的喝酒,渐渐地沉默下来。
傅青松见状想找些话说,却被一个洪亮的嗓门打断:“咦?我说闻着哪里的酒香,各位同窗们介不介意我们拼一拼?这里有上好的炖肉愿与之共享。”原来正是那日大喊‘我要天下第一’的壮汉。
傅青松正愁气氛僵滞当下有了由头正好接下,各自挪一挪两伙人拼成了一圈。
壮汉名叫皋昊穹,然而光看就能看出此人性情狂放,一入座当真是热闹非凡。几人相谈甚欢倒也渐渐忘记了方才的尴尬,唯有宴方坐在一旁闷头不语,酒却一碗接着一碗也无人察觉。
大汉本就不大喜欢那些风一吹就倒的公子哥,当下这一圈就属宴方看起来最弱不禁风,本就年纪较小又身形娇泄缩成一团,更显娇弱不胜……一群人言语谈笑间也有意无意的疏远了来。
随大汉一同过来的几人都是主要奔着司徒狂的名声而来,其他的也一概只是敷衍,许是学习尚有些时日,此时功夫如何尚且不知,司徒狂那狂放性子倒是学了个八分,嗓如洪钟生性爽直,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暴烈性子。
当下喝到兴头提出喝酒划拳行酒令等小游戏,众人也权当热闹看他们玩了起来。渐渐院子里看着这边人多纷纷围拢过来,到最后成了几乎整个宿舍的人都围在一圈,场面倒是十分热闹。
大汉许是喝的兴起,舌头都有些大了,划拳划到最后也大喊没意思,干脆叫嚷着来比武。有人哄笑:“算了吧老皋,你站都站不稳了!”
皋昊穹像所有醉酒的人一样嚎了一嗓子:“谁他么说我醉了?老子才没醉呢!不信起来打一场,”他顿了顿,打个酒嗝,“嗝,你就,知道了!”
众人哄笑,也有人兴起找来了房里的武器,一堆学武的人倒是种类也繁多,长枪大刀利剑软鞭应有尽有任君选择,皋昊穹看了一眼没看到自己称手的偃月刀,大眼一瞪正要吆喝拿刀来!随着他一起的朋友立刻远远从房中把他称手的偃月刀抛了过来。
大刀在半空中越过大部分人的头顶,有些武学不精甚至武功尚浅几乎不会的人远远见了都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像是浸了数九寒冬的寒泉一般,顿觉汗毛直竖,刀飞在空中去势不减,径直飞到了角落处,恰恰是东方雁默默在一边喝酒的地方。
眼看着大刀就要砸到宴方的身上,众人没料到一时的变故有人已经惊出了声,纷乱嘈杂反而一时间静了下来,只看大刀飞到东方雁面前离头顶只有数寸之距,却再无法前进一分,众人僵持之下看见皋昊穹飞身而上一把握住了长柄。
傅青松正是一个准备出手的起势,此时见到皋昊穹的动作反而停了下来,僵持在那里被身旁何嘉一拽拉下,索性没人注意这边的动作。
一个表面文文弱弱的公子哥突然暴露出了身后的武功基底,不知是多么惊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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