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
而她皮笑肉不笑,“是,估计是二皇子酒色场所熏陶太多闻惯了胭脂俗粉的味道,大抵是不习惯我们这些清淡的。”
“唔……”他抵着下巴似乎认真思考,“嗯,本宫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怎么闻见了酸味?嗯,醋味?”
她一把拍开他狼爪,是谁压抑着即将出口的咆哮?她眼角突突的跳,咬牙切齿道——
“想来你是饿了,我吩咐厨房送膳来。”
他锲而不舍又急忙抓住,半是认真笑道?
“诶诶别急着走,你怎么不考虑考虑——”他语调拉长,看着她的神情含笑,是谁问?“不考虑让我习惯习惯你这清淡滋味?”
她被抓着挪不开步子,无奈中想一巴掌拍死这死缠烂打的闲散皇子,又无奈总不能当真下了这狠手?
便只能场面客套道——
“皇子高高在上,民女不敢置喙,您请便,请便。”
他喜欢她的冷静虚伪,也许心里问候了你家祖宗十八遍,面上还能温温和和笑着跟你侃天?
此时又讨厌她的冷静虚伪,似乎那般官方疏远的笑面对自己时感觉便不是那么美妙?他想剥开她内心看看,看看那心尖巴掌大的地方能不能有一席之地,留着他的位置?
她居高临下看着司马玄哭笑不得,小爷,你这般抓着姑娘的袖子不放是想让我打你呢?还是让我打你呢?还是打你呢?
于是面上那笑便越发的假,是谁道貌岸然说?
“皇子日理万机,民女不敢耽搁,您请便,也请让民女方便则个。”
说着就要甩开那狼爪!
司马玄嘿嘿一笑,知道再死缠烂打这妮子要发飙了,此时翻出一本折子,努努嘴道?
“照你说的,沔南已经在购进大批的棉苗了,今年时节正好,眼看颗粒无收,没想到棉花这个时候种植倒正是时候,到时候要是成了第一批成品让他们给你做身衣服。”
“唔……”她沉吟一声,“这个无所谓,我倒是好奇之前你们都没发现?这类的问题不应该找专家解决吗?我随随便便的建议你也敢采纳,该说你是随意还是大胆?”
他神情分外专注,“因为我相信你啊。”
“我不信。”
某人干脆果决。
他暗叹一声,无奈耸耸肩。
“好吧好吧,从前年开始水坝就开始大大小小的溃堤,河水冲刷走了肥沃的土壤只留下干硬的淤泥,等汛期一过那淤泥就变干变硬,根本无法播种,从去年开始每年就要给他们下发救济款项,若是能有所突破自然是最好的办法,不外乎我愿意冒险一试,何况——”
他含笑看她?一字一句道。
“何况那是你的建议,也不是不无道理。”
这话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建议’还是‘不无道理’而采纳?东方雁却无所谓望天。
她神色不变,眼神却有些古怪,是谁嘟哝?
“我说你们这些政客又怎么会意气用事,感情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那倒是不奇怪了。”
他挑眉,含笑。
“我怎么觉得,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奸猾狡诈唯利是图颠倒是非的政客?”
她含笑耸肩,一脸就差写着‘孺子可教’几个大字,点点头。
“嗯,我可没说。”
他无语,看这妮子笑得欠扁?终究是无可奈何的。
索性扫尾工作也是繁忙的,身为负责人的殿下整日批改公文有事彻夜通宵,自打上次东方雁养病殿下的书房就搬到了隔壁,偶尔看那边灯火通明,这边也是彻夜无眠?
她不想涉足政治,看他这般拼命?也是无可奈何的。
于是她能做的?便是每日在房里醺些清淡醒神的香,两间通风,想来也能往那边飘些去,醒醒神。
记得那日他说‘考虑考虑让我习惯习惯你这清淡滋味’?想来对他也能多少有些帮助吧。
她以为司马玄不知,殊不知每夜她床前都有他温柔身影?
例如此时。
月色淡淡投下,照亮半屋,脚步轻轻,恰恰止步于床前?
他身姿挺拔,居高临下,看着她恬静睡颜,鼻尖那香也在淡淡蔓延?一如她那清浅柔和的淡香,蔓延彼此一身?
再分不清彼此。
他想伸手,又怕惊了她。
她一向浅眠,这些日来每每处理完公文,距离又近,总忍不住过来看看她?哪怕只是看看她睡颜,似乎心里也是格外平静的。
多少次心事将欲出口,又多少次一鼓作气再而衰?
三而竭。
渴望她?又怕失去她。
翻覆的矛盾让他迟迟不能开口,叱咤朝堂铁血凌厉的二皇子?终究也不过是凡人,贪恋那片刻温软,又始终怕那温软的梦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却怕只要伸出手去,再近一分?便会无声消散。
“诶……”
幽幽叹息清浅化在一室芳香中,月色冷光,有他目光温暖。
一室芬芳,有她恬静安睡?
岁月静好,是否这便是最甜腻的温柔?
时光依存,是否只有此刻,毫无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