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黄土洼的乡亲们,我是王翠翠,都听见我说话了吧!请乡亲们注意,现在公告一条最新的通知。”一个清脆的女声从黄土洼村的大喇叭里传出来,普通话还挺标准的。
“接乡里通知,一会儿就有领导来视察咱们村的工作。这次来的是大领导,所以提醒大家注意,家里有活的注意别穿着干活的衣服到处跑,影响咱们村的形象,都穿的板正点。”
“家里的狗都拴院子里,别让出去乱跑,万一吓到人就不好了。”
“另外还有牛拴在外边晒太阳的,都赶紧看看,有牛粪的都清理一下。别让人家看到咱们村里到处都是牛粪,不美观。”
“本次的通知到此……还有一点,大家尽量不要发生矛盾。花帽哥你今天别喝酒了,要是喝了酒一会儿就别出门。红玉嫂子你能忍就忍着点,尽量别在领导来的时候打花帽哥。要是实在特别想打的话,也得忍一忍,坚持等到晚上再打……”
砰砰砰,隐约的拍门声从喇叭里传来,接着一个声音响起来:“翠丫头,你弄啥里?领导都快到了,你就不能少说两句。拿着话筒就以为自己是名星了,看你回家大富收拾你不……”
“都快到了啊!你们怎么不早说啊!”女声嗔怪地说了一句,对着话筒又喊了起来。“喂喂,大家都注意点,领导马上到了……”
“别说了,赶紧关了。”中年男人的声音凑近了想起来。“赶紧关……”
“嘭!”
喇叭里最后响了一声,然后天地间忽然就安静了。
……
于厅长正走在一条新修的柏油路上,路不宽,估计也就勉强能错开小车,遇到大车估计都得往路下边去一点才行。而且路面上还有被压实的泥土,有的地方清理过,但是明显的黄土已经被压进了路里,清理过后也会留下一块颜色明显不同的地方。
但是于厅长心情明显不错,看着前边的村子笑道:“这就是黄土洼了,看来咱们没走错地方。你们这是真的没通知,我相信了!”
他这明显打趣的话,让傅乡长和县里的人都有些尴尬。
说不通知这种话只能当做半真半假的来听,至少上午于厅长说的时候再通知,就不算什么过分的事儿。毕竟就一会儿功夫,也不可能造出什么假。稍微做点准备,让村里一些好的方面展示出来,肯定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好事儿。
但是傅乡长也不知道是真的打算让人看看实际情况,还是有什么其他打算,真的就等到已经快到地方了才通知。
幸亏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于厅长主动要求下来,看来看路边的大棚蔬菜种植情况,看了之后又带着大伙儿一起步行往这边走。
大棚蔬菜黄土洼的最少,只有村边的几个棚子。但是一路上,大家看到的大棚可一点不少。以前大家不敢种,最大的原因就是怕种了卖不出去,投资了收不回本钱。
但是乡里一直以来联系周边地区的客户,甚至远一点的外地客户,这方面工作做的相当不错。只要种出来东西基本都能销出去——不管怎么说万城市也是有地利的,三省交界的地方,交通比较便利。
既然能挣钱,投资个大棚还有什么不舍得的,特别是有些能学会种双孢菇的,那可比一般的大棚蔬菜挣钱的多。
到了村口,傅乡长就开始介绍:“咱们走过的这一片地是黄土洼最好的土地,另一边……”
刚说到这里,就看见前边村口一个院子里走出来一个女孩儿,无意中往这边一看,看到这明显不一样的外来人,后面还跟着一溜小车。当即就反应过来这是领导来了,然后女孩就慌慌张张地顺着墙边往后跑。
没跑两步,在墙角一拐弯,就听到那边传来了有点乱的喊话声。
接着就见一大群人出来往这边跑,领头是一个穿着比较得体的酗子,一边走还一边捂着鼻子。跑到跟前就点着头说道:“欢迎欢迎,欢迎各位领导前来黄土洼……”
话还没完,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流进了嘴里,伸手一抹,当即脸上也多了几道红颜料……
燕飞看的清楚,这家伙的鼻子里,正有红色的液体慢慢往外流,他自己没察觉。看他这一抹才发现自己在流鼻血的那尴尬样儿,上前替他解围道:“大富你赶紧回去洗洗,鼻子流血了都不知道。让大壮他们留这儿就行,你快去快回。”
又给于厅长解释:“这就是田大富,黄土洼选举出来的村干部。这几年他为了村子的发展可是没少辛苦,就是人还年轻点,毛糙了点。”
“年轻了好啊!”于厅长看着燕飞意味深长地说道。“毛糙点不怕,只要不怕吃苦一心为公有干劲,当然是越年轻越好。”
周围几个人陪着笑了几声,燕飞也跟着笑——他自己可是比田大富还年轻点。
“你们说的九岗十八洼,是在村子另一边吗?”于厅长接着问道。“谁知道路,带个路?”
刚才跟着田大富出来的几个人赶紧回答:“直着走就是,以前还得绕到那边,后来修路村里干脆拆了几户房子,把路也给修直了。”
一行人走进村里的时候,就看出来还真是拆了房子修的路,因为还有破旧的房子只拆了一半的,另一半勉强修了下当成了牛棚。
此刻村里边路边晒太阳的,闲聊的,还有些在家忙碌听到通知的,都逐渐的朝大路这边围了过来。
有几个还腆着脸凑近了小声问跟着的记者,采访不采访他们……这帮混蛋的眼光都还不错,一眼就看出来人群里哪几个是记者了,可见也都是见过‘大场面’的。
刚洗了脸跑出来的田大富看到这场景当时脸就黑了,冲着他们赶羊似的往一边赶——这个村以前算是最偏的,也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论,觉得自己这里天高皇帝远的,只要不犯法就不用怕当官的。
而且现在村子成了致富典型,因为以前他们最穷,现在虽然比不上其他村子富,但是变化是最大的。加上地形比较特殊,见过的记者多,人人都养成了‘厚脸皮’,见记者就激动。
如果田大富不赶这些‘出头鸟’走,保证一会儿其他人也往这边凑,就图能在摄像机前面露一鼻子,说不定就能在新闻节目上露个脸。
于厅长此刻就在看黄土洼的变化,原本这里都是低矮的带着历史沧桑的小破房子,现在中间已经多了不少青砖大瓦房,还有好几栋特别显眼的二层小洋楼。
放别的地方,这真不算什么。可是在这里,如果新旧房子一对比就知道,那些新瓦房楼房,都是簇新簇新的,明显是最近两年才起来的。
当然最多的是什么就不用说,路边拴的牛都排成了队。还有人慌慌张张偷偷摸摸地清理牛粪,那模样,让乡里跟着的几个人都一脸的尴尬——还能更尴尬点吗?以后谁要再说不提前通知的话,我们保证不打死他,太坑了!
走着走着,房屋逐渐稀少,再走几步,眼前豁然开阔,仿佛天地为之一宽……
一道大峡谷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岗下的人看着已经是一个汹点,远处另一道岗上一条歪曲的路上,一辆小手扶拖拉机正在慢悠悠地下坡,此刻那拖拉机看着都是汹点……
“那些地方是什么?”于厅长没有像其他初来的发什么感慨,指着不远处的地方问道。“没种麦子的那些地方。”
田大富被人推了一把,赶紧上前介绍:“那些长的有东西的地,都是种的牧草。盖着秸秆玉米杆的地方,下边是养蚯蚓的池子。”
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因为现在的景象不太好看。从这里看下去,一道子黄一道子绿的,和叫花子打了无数补丁的衣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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