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月走到门跟前,殷兰和殷宁急忙走上前来向她道喜。
嘴甜的殷兰,笑嘻嘻的说:“姐姐这回可是大喜,妹妹这厢祝姐姐以后同大公子,和和美美,琴瑟和鸣。”
“谢谢三妹妹。”殷月扶着夏兰的手朝她微微一笑,眼里却是看不出喜意来。
殷宁却要理智的多,“宰相府大公子是难得的好儿郎,能遇上他,是幸事,以后姐姐再给他生几个孩儿,一世荣宠不在话下。”
对于懂事有礼的二妹妹,殷月一向喜欢她,当即就拉着她的手朝老太太屋里走去,“你们这些个嘴甜的,让姐姐好生难为情,一会儿到屋里,让夏兰把江南送来的蜜果都带些回去。”
“好呀,”殷兰兴致勃勃的说:“母亲分下来的,早就被我吃尽了,也就姐姐那儿剩着,我正好最爱这些生津之物。”
“行,都给你带回去。”
殷月点点殷兰的鼻尖,嘴上说着宠溺的话,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看向走在最后的四妹妹。
殷茶和殷兰是同年出生,却比殷兰小了足三月,成了府里最小的姑娘,但她的美貌却是几人中难得能和殷月相媲美的。
如果说,殷月是天上的皓月,那么殷茶就是散布在整片银河中的星子,看似不打眼,可真要瞧瞧,却是她们这些人中最耐看的。
圆溜溜的猫眼,挺翘的鼻子,还有粉润的如同花瓣的嘴唇,活脱脱一副美人脸,若不是平日里她过于张扬,让盛气掩盖住了面容的精致,这上京第一美人,还不至于落在殷月脑袋上。
此时殷茶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约莫是被大公子要娶嫡姐的消息打击到了,此时也没了过去的跋扈,蔫得跟棵被晒死了的草一样。
殷月虽有些心虚,不过对她也没有太大的歉意,郎情妾意,虽是人之常情,可终究要讲个门当户对,殷茶的身份注定当不了宋辞的夫人。她凭借自己的本事,得了皇上赐婚,也是理所当然。
再来说殷茶本人,她身为庶女,平时却端着比嫡女还要高的架子,女红不好,识字也不用心,整天只知道梳洗打扮,参加贵女们聚集的赏花会,在花会上使劲浑身解数想要吸引男子的注意,行为粗鄙无礼,哪里配得上宋辞了?
这么一想着,殷月心里仅有的心虚也散的一干二净。
等她嫁进宰相府,跟宋辞相依相伴,宋辞总有一天会意识到自己和殷茶的区别,从而把这个低贱的庶女抛之脑后。
殷老太太已经是年过七旬的老人了,年纪大了以后,终年缠绵病榻,此时正躺在床褥上,目光浑浊的望着自己最得意的小孙女儿。
得知殷月要嫁给宋辞,她心里是最高兴的。
定远侯承袭到她这一代,整个家族就已经日渐颓微,她早死的夫君多少次想要重整旗鼓,最后都失望而归,四十余岁就心力枯竭而亡,到她的儿子继承侯府,又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人做派,为官做不了最好,人事更没有左右逢源一说,老太太为此伤尽了脑筋,才勉强维持住了侯府表面的灯光。
现在是她孙女嫁人的时候了,嫁的还是最好的郎君,老太太心下大慰,侯府若是攀上了宰相府,不说宋大公子能让嫡子殷行能走到哪一步,至少侯府能继续承袭下去,指不定殷行就让侯府重新站起来了呢?
“来,”老太太朝殷月伸出手,“让奶奶好好瞧瞧你……”
殷月急忙走到她身边,瞧着她面容枯槁的模样,有些心酸,“奶奶……”
“诶,”老太太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艰难的拍了拍孙女的手背,“大公子能瞧上你是你的福气,以后嫁了人,可要做个贤良淑德的夫人,知道吗?”
“孙女知道。”殷月轻轻应声,“您放心,孙女嫁过去之后,绝不会丢您和侯府的脸。”
“好好好,奶奶相信你。”老太太欣慰不已,不免就多说了些,“这几个孩子里,奶奶最看中的就是你,那大公子眼光也真真是好。”
身后几个庶女面色顿时微妙起来。
老太太最看好的是殷月,她们几个人,难道都是草包吗?
殷兰和殷宁对视一眼,扭过头都没说话。
殷月只是投身好,投到了正妻肚子里,她要不是嫡女,这被赐婚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你啊,还是有些瘦了,”老太太看着殷月的脸,嘱咐身边的婢女:“一会儿让厨子做一碗燕窝送到大小姐屋里。”
婢女急忙应下来,老太太调笑道:“月儿这般钟灵毓秀,到时,可要将那大公子迷住咯。”
殷月脸上露出一抹娇羞,“奶奶可不要再调笑我了,孙女羞得都不想见人了。”说着就抱住了老太太的肩膀,把脸藏了过去。
老太太摸着她的后背,又说了几句话,扭头看向一直噤声的庶女们,面色瞬间就严厉起来,“这些日子,你们大姐要为出嫁做准备,若无事,且不可过去惊扰她,知道吗?”
“知道了,”三个庶女轻轻的福了福,恭恭敬敬的应了下来。
老太太满意的挥挥手,示意自己要跟殷月单独说话,她们可以离开了。
三个庶女一言不发,静静地退了出去。
老太太余光里扫到她们畏畏缩缩的背影,心里轻视至极,扭头就对殷月道:“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跟你没法比,以后你也不必跟她们怄气,奶奶自有办法收拾她们。”
殷月知道她是要在庶女们的婚事上做文章,心头虽喜,面上却不显,“妹妹们平日里对我都好,奶奶可别误解她们。”
“如何会误解她们?”老太太心里冷哼一声,暗叹殷月太天真,语重心长道:“这些个庶女,没哪个不想爬到你头上,你且瞧着吧,你出嫁了之后,她们只会为婚事斗得你死我活。”
殷月沉默片刻,似乎是被老太太的说辞打击到了,她故作喏喏的说:“我瞧妹妹们性子都很好,应当不会太过分。”
“你还是太过年轻了,”老太太长叹一口气,“你心地善良,可那些个贱蹄子却不然,现在一定是羡慕毒了你,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殷月被她说的有点心慌,“那依奶奶的意思……”
“这件事,我自有分寸。”老太太见她一脸凝重,就知道自己给殷月上了一课,面上露出些喜色,“这宰相府,人多势众,斗争应比侯府严重的多,你若嫁过去,必得学些女儿家的心计,不能让人欺负过去,还要让人高看你,这样才能驾驭住男人,知道吗?”
殷月急忙跪地给老太太磕了个头,乖乖巧巧道:“孙女谨遵奶奶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