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城墙上放下兵器的众人面色大松,一丝感激深刻于心底,而李九溪,煞白的面色已向死灰转变。
萧谙满意点头,以足蹬地,凌空而起,空中将落之时,再于城墙借力,顺利登上城楼,城墙众人一齐单膝跪地,羞愧之下,垂头不敢直视,萧谙微笑道:“各位,如我所言,浪子回头,为时不晚。”
众人这才起身,但眼中依旧满是惭愧,显然方才之事挂怀难去。萧谙忽而挽住旁边一人之手:“你是廖康,我见过一面,以前廖老太君八十大寿,萧谙也曾讨得一杯酒喝,她老人家近来身体可好?”
“总舵主,母亲他身体很好…时时都说让不要忘记总舵主之恩,现在…”廖康满脸通红,恨不得掩面。
萧谙轻拍他肩:“你这是至孝之子,萧谙不仅不会怪罪于你,反而要大大的夸你!”众人长呼一口气,羞惭消去许多。
毕竟他们每一个,都和廖康一样,或有老母,或有妻儿,现听萧谙这番言语,如何能不释怀许多?
而与此同时,羞惭散去大半,心底的敬意却腾腾升起,这是根植于心底的种子,终会长成参天大树。
萧谙环顾四周,见众人敬服目光,忽而大声道:“都是李九溪的错,更是萧谙的错!”
“怎么会?总舵主!都是李九溪这个畜生!”廖康连连摇头,那些敬色浓浓的天地会众人同样不解望来。
“若萧谙早知李九溪狼子野心,也就不会发生今天之事,都是萧谙连累了各位兄弟!”萧谙悲声道。
听闻此语,那羞惭彻底不见,种子直接破皮,众人安慰道:“总舵主,怎能怪你,我们同样有错!”
一时间城墙众人多是真情流露,萧谙身旁的廖康竟是泪如雨下,哽咽不能自语。
那李九溪见得此幕,胸口大起大伏,本是死灰的面上居然有复燃之色,他鼓足力气,正声嘶力竭大吼:“无…”
李西来扼住他脖子。“你想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李九溪两手乱抓,‘嗬嗬’直吼。
“一个大男人,说话细声细语,比只蚊子都要小声。”李西来失望的摇头。
李九溪恨不得撕了眼前之人,他脖颈受制,只觉那手似铁钳,将他喉管都快捏扁,哪里能发声说出言语?
李西来一手抓着李九溪,一边投向那融入众人悲切情绪里的萧谙,颇感无聊摇摇头:“这样真的是太麻烦了。”
……
福州城内,局势稳定,夜,天地会总部,院中石桌,萧谙李西来相坐,袁啸劫立于后,斟满一杯美酒,萧谙道:“请。”李西来拾起,并未饮下,凝视那淡色酒液,闻淡淡酒香,忽而道:“皇霸之路,麻烦!”
萧谙放下酒壶,面露和煦笑容:“老李可是说我白日之事?”
李西来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放下杯,滴酒未沾,耸耸肩。
萧谙道:“你我既是同乡,啸劫与我几乎不分彼此,萧谙也不需要隐瞒,没错,白日便是萧谙收买人心。”
“总舵主!”袁啸劫摇头,收买人心是一个贬义词,他不希望这种词语加在萧谙身上。
萧谙道:“啸劫,我只是说实话。”袁啸劫默然,再不发一言,只是立于身后。
萧谙目光幽幽,感慨道:“收买人心谈不上君子之行,萧谙何尝不明白,但这条路上,不得不如此,况且,收买人心同样不是小人之道,萧谙自问亦非暴虐之人,他日绝对会让这些人过上好日子。”
李西来道:“你既是皇霸之道,一路麻烦,不如我逍遥自在,无拘无束,你我之道,终究不同,所谓道不同…”
李西来目光一转,似乎望向总部某个房间,萧谙一时未曾察觉。“老李此言差矣,你我并非道不同不相为谋,反而恰恰是为同道,已有同乡情谊在后,再有广阔世界在前,正当携手共进,彼此帮扶。”
李西来不答,仍自望着,身后袁啸劫一动,萧谙轻笑道:“啸劫,你可放心,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难道啸劫你自问连鸡犬都不如?”
袁啸劫声音缓和:“阿哥,啸劫想要一直帮着你。”
萧谙哈哈大笑:“好!”
“老李,嗯?”萧谙终于发现李西来异常,他顺着那目光望去,原来是沐剑屏跑出来找他,萧谙莞尔一笑,正待出言,却见李西来似是‘痴呆’的目光,不由眉头一皱。“老李?老李!”
“啊!”李西来回神。
萧谙微露不愉之色。“朋友妻不可欺,老李,广阔世界,美酒佳人无数。”
李西来微应一声,萧谙眉头却皱的更紧了,忽有天地会精干入内:“总舵主,审判大会已经开始,李香主从扬州分舵赶来,各堂香主同样在总部休憩,今夜是否审判李九溪?”
萧谙遏制住心中情绪:“好,老李,一起?”三人便出。
……
堂中灯火通明,萧谙高居主位,李西来在旁一把并肩的椅子上懒散坐着,面上忽而化开忽而皱眉,似乎是思索什么事情出神。
萧谙余光不时扫过,心中不悦之下,似乎还有些许担忧,这位老乡若是真的看上小屏,该当如何?决计不可能!萧谙只有这一个答案。当然也是萧谙不懂,不然他不会生出这种想法。
袁啸劫对这种事迟钝无比,只觉阿哥和李西来生出嫌隙,以李西来的武功,若两人翻脸,阿哥不会好过,那时他绝对会悍不畏死的给阿哥制造机会,当然,两人能不打就不打,打起来对彼此都没好处。
不一时,进来一人,仰头一见萧谙,发觉那威势更重,心中不由激动无比,当初萧谙去刺杀鳌拜,他还多有担心,现今结果摆在眼前,萧谙斩杀鳌拜,天地会威风赫赫,若有朝一日,他身为从龙重臣,安得不重用?
小心瞥了眼李西来,李力世道:“总舵主。”
萧谙道:“坐。”
李力世落座,却不时偷望李西来,他身处扬州分舵,本该第一时间赶来,但因为有些事情耽搁,除了获知萧谙最近的消息之外,有一人的讯息让他不得不重视。
‘李西来’突然出现在总舵主身边的人,似乎非总舵主手下,而是朋友关系,此人武功之高,简直骇人听闻,丝毫不下于总舵主。
今日亲见,与之相对,此人年纪之轻,同使人匪夷所思,恐怕就是从娘胎里开始练武,也不可能不足弱冠跻身绝顶,莫非是上辈子的造化存留?
李力世不是练武的材料,但这并不阻碍他知道武功高强之辈,能起到作用何其之大,莫说不下萧谙的绝顶高手。
剩余七堂香主陆陆续续进来,值得一提是那墙头草黄土堂的姚香主也到了,他面色微泛白,似乎担心受怕许久。
萧谙闭目似在等待人齐,当各堂香主俱皆落座,萧谙却并未睁目,余留下一众香主目光交汇。
一半投向萧谙,一般投向李西来,不同于李力世,他们尚没有清楚知道白日之事,只知总舵主身边出现一个极强的高手。
然而现在一见,未免心中失望,实在太年轻,甚至比在场某些香主最小的儿子还要年轻,这能算什么极强?
自有人心中不服,犹以赤火堂香主古至中为最,此人忠实拥护萧谙,仅次于李力世,但脾气也颇为暴躁,一如赤火堂之名,性烈如火。
不过再怎么暴躁,此刻萧谙未曾言语,他也不敢过于逾越,折损萧谙面子。
萧谙终于睁眼,目光从众香主面上扫视,除却三四人忠实拥护者,其余人等俱感觉心中发慌,一时不敢直视。
黄土堂香主姚必达尤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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