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之这句话说得太轻了。
轻得像是几乎不存在一般, 轻得像是一阵吹过的风, 轻得任雨晴怀疑自己没有听清楚。
任雨晴有点困惑,问:“我?”
霍清之:“是呀。”
这一次,她听清楚了。
霍清之刚刚说的确实是那么一句话。
她是她的支点。是她的梦境和现实的分界线。
真奇怪。任雨晴感觉自己的心狂热的跳了起来。真奇怪。明明霍清之没说什么话,明明只是这么一句普通的话, 可是, 她的心却跳动得仿佛要冲出胸膛。
任雨晴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信任。
这是一种信任。
任雨晴:“好的呀, 下次演出我去看你好不好呀?”
霍清之迟疑了一会儿,她几乎想立刻答应下来, 可是任雨晴不要拍戏的吗?
《转机》的行程并不轻松啊,据霍清之的了解, 这部电影的制作成本不大,因此对日程卡得格外紧。
霍清之:“当然好啊……但你有时间吗?我记得《转机》的行程蛮紧张的。”
任雨晴爽朗的笑起来, 发出一阵令人愉快的声音,透过电话线感染了霍清之。
任雨晴:“时间嘛, 想有总是会有的。”
她说得轻松。
实际上,她作为女主角,要调出时间来确实也不难。只要她的戏份提前一点拍完, 将时间让给配角们, 调整一下时间表, 空出个一下午去看霍清之的演出,还是没问题的。
况且, 任雨晴在剧组的表现, 实在是太耀眼了。
本来, 没有人对她抱有期待。
但她在进入剧组的第一天,就用演技震惊了全剧组,从制片人导演到场务都对她刮目相看。
导演更是觉得捡到宝了。
他以为任雨晴是本色出演,没想到她真的是演技啊!
霍清之听完任雨晴这句话,顿了一下,才回答道:“会很麻烦吗?”
任雨晴:“不麻烦呀。”
她在心里补上一句,因为是你,所以什么事情都不麻烦。
她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任雨晴觉得自己没有说出这句话的立场,没有说出这句话的理由。
霍清之:“那我等你过来。”
她切出电话,将她的地址发给任雨晴。
任雨晴看了一眼,笑道:“我知道在哪里呀,我去看过你。”
她的声音温柔缱绻,仿佛有无数情感在这句话里涌动,这些感情只为了霍清之,为了她产生,为了她而汹涌。
霍清之:“好的,那我等你来。”
任雨晴:“嗯,我会来的。”
说完这句话,她们又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挂断了电话。
霍清之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平静了下来,那些因为无法出戏而带来的恐惧,那些因为渺茫而带来的悲伤,全数都消失不见。
这个夜晚,霍清之不再想起任雨晴,不再想起任何事。
她起来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餐,周佩给她做的肉酱意面,煮得软硬适中的意面,咬下去有一种奇异的口感,上面洒了满满的肉酱,让舌尖充满了咸香,还有一层又一层的番茄碎粒,带来一些爽脆新鲜的口感。
吃过晚餐之后,她没有跟周佩说话,周佩也没有跟她说话,任由她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这是一弛甜的梦境。
霍清之陷进去梦里,一整晚都没有醒来。
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八点。
合理的时间,令人感到心情愉快。
霍清之走进客厅,周佩正在做早餐,将一只鸡蛋放进平底锅中,倒上几滴油,将它煎成金黄可口的形状。
旁边的烤面包机正在滋滋作响,里面有两片全麦面包,正在被高温烘制成好吃的样子,周佩端着碟子和果酱,在旁边等着它新鲜出炉。
看见霍清之,她诧异的问了句:“清之,今天起这么早?”
听完她这句话,霍清之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很久没有在十点前醒过来了。
以前她虽然也起得晚,但多少有点分寸,不至于一直睡到中午,可是最近只要不是有彩排,霍清之只想一直在床上躺到地老天荒。
她觉得太累了。累到每天都没有办法抬起眼睛,没有办法在工作之余做任何事。
周佩这句问话,终于将她从那种奇特的境地中拉了回来,让她意识到了自己最近的失常。
“是啊,”霍清之掩饰道,“我最近有点睡不够。”
周佩:“既然醒了就一起吃早餐吧。”
面包机叮的一声,周佩麻利的从中取出两片面包,将它们放在碟子里,抹上一层果酱,又将煎好的鸡蛋往上面一盖,最终将它们变成了一块三明治。
霍清之倒了两杯牛奶,拿起三明治,开心的咬了一口。
她有很久没吃过早餐了,只觉得今天这块三明治格外好吃,不论是煎蛋还是果酱,都别有一番风味。
霍清之:“佩佩做饭越来越好吃了。”
周佩笑道:“是吗?那要给我加工资啊。”
霍清之这轻松的语气,乍一看似乎是已经完全从没有出戏的影响里走了出来,可是周佩却更加深刻的担忧起来,她知道霍清之不太可能在一夕之间恢复正常,那么唯一的可能是……
霍清之找到了某种方式,从那种情绪中抽身,可是与之相对的代价是,一旦她失去这种方式,情绪会更加凶猛的反噬她。
周佩暗自记下,打算告诉李黎,让她将心理干预的事情更快的做出安排。
今天没有彩排,霍清之吃过早餐后,从书柜里找到一本之前颇有兴趣,但一直没看书,坐在阳台上看了起来,只觉得人生惬意,一切都没烦恼。
周佩悄悄给李黎发了消息,告诉她霍清之的状态又发生了变化。
李黎很快回复了她,告诉她霍清之的心理干预安排在了下周末,让她尽快跟霍清之沟通。
周佩犯起了难,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说服霍清之,去进行这一项她注意不喜欢的活动。
*
《转机》片场。
任雨晴有个小烦恼。
她在想,怎么样才能跟导演请假,空出她这周六的行程,让她去看霍清之的演出。
直说当然是有点突兀的,导演虽然知道她们私交颇好,但这么频繁的去看她的演出,总归是有点奇怪。
任雨晴看着场内正在拍的戏份,有点心不在焉。
这场拍的是一场配角戏,几个路上偶遇的小朋友,正在围绕着仙人掌辩论,说着写不着边际又漫无目的的话语。
跟任雨晴实在是没有关系。
她这周的戏都已经拍得差不多,只是为了礼貌和专业性,现在还留在片场,换一个狂妄点的演员,早就不知道蹿到哪里去了。
一场戏结束,导演气得嗓子冒烟。
任雨晴端一杯柠檬水走过去,道:“您喝点水。”
导演看了她一眼,接过水杯,咕噜噜的大口灌下去,显露出一种气急败坏的凶横。
喝完,他道:“这真是完了!完了!这电影没法拍了!”
他说得痛心疾首,声音又大得可怕,以至于刚刚那几个演员都轻轻颤抖了一下。
任雨晴干笑着,道:“没有啦没有啦,我们进度还是挺快的,导演你别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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