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上门的时候,徐庶正在书房里看书,他也有他的烦心事。他的烦心事就是不知道刘妍什么时候决定继承人,决定谁做她的继承人。
其实,这个问题轮不到他来操心。刘妍作为一国诸侯,完全有权利自主决定谁来继承她的衣钵,根本不需要别人来插手,哪怕这个人是徐庶。按照以往的经验,徐庶自己也觉得他插不上手。
但是这种使不上力的感觉正是徐庶此时心神不宁的根源,他甚至私底下给刘妍罗列了她可能选择的人员名单,看着名单翻来覆去地纠结叹气。
他认为刘妍目前能选的人,无非出自两家,寇氏和邓氏。寇氏是她最信任的哥哥的母族,原本人丁凋零的寇氏在出了寇封这个“异数”之后再度兴旺起来,现如今的寇氏宗族已经壮大到几乎恢复了第一任罗侯在世时的荣光了。
寇氏如今的当家人,寇封的儿子中,除了长子需要继承家业之外,其他几个子女几乎都可以贡献出来供刘妍培养和选择,如果刘妍真的看上了寇封的长子,相信寇封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儿子奉献出来。毕竟刘妍要给他的,是三州之地,也许根本就不只是三州之地呢?
再看另外一家邓氏,邓艾娶了刘妍的亲妹刘荞,虽说刘妍从没打算把妹妹的姓氏再改回来,但这并不能磨灭两人之间真正的血亲关系,从这一点上来说,邓氏的孩子入选的可能性比寇氏的孩子更大一些。
但是,邓艾与刘荞刚成婚不久,二人仅仅只有唯一的一个孩子邓锋,刚满周岁不久。如果刘妍此时迫于群臣的压力一定要推出一个继承人或者候选人,也不一定会选这个襁褓中的婴儿。毕竟那是邓家独苗的独苗,邓老夫人背地里只怕要哭瞎。
徐庶私底下以为,与其从寇氏几个已经长成的孩子中选择培养继承人,还不如选择邓峰,一张白纸好塑形。
然而这些都是徐庶私底下的想法,说到底这件事他说了不算,不归他管,刘妍也不一定会征询他的意见。故而他的烦恼不过是庸人自扰。
庞统上门的时候,他正在读书,读到先贤的诸多事迹,不由的心生感触,产生了“如果妍儿是个男孩子,她一定会是那个迎运而生,应命而成的天子骄子。”的想法。
奈何她是女儿身,前途对她来说每一步都是坑,一步没踩实就会被命运吞噬,粉身碎骨。
就好比这次选择继承人的事情,这要是搁在男人的身上那都不是事儿,娶个老婆多纳几个妾,总有一个女人能给他生出个继承人来,刘备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这问题放在刘妍身上却成了死结,奉旨守节的烈妇,徐庶只要一想到刘妍的这个身份就恨不能去撞墙。如今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对面曹贼巴不得妍儿一辈子无后,国无后则国除。即便妍儿选了哥哥或者妹妹的孩子做了继承人,也比不了自己亲生的血肉来的更有说服力。
蜀国现在这么大的地盘,这么好的前景,在曹贼的脑子里,大约是早已被算死了的一幅棋局吧!
徐庶越是这么想,心里就越难受,越难受就看什么都不顺眼,包括手上的竹简,越看脸上的表情越难看。门上来报说庞将军来访,徐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说的是谁,竹简一扔直接说了两个字:“不见!”
门上人听主人语气不善,没敢多话,屁滚尿流地跑了。庞统听说徐庶不见他,尴尬得脸都涨红了:“冒昧来访,确实是我的不是。”结果,庞统的书童不信邪,大声对门上人说:“我们大人和你的主人是至交又是同僚,我们大人登门,你家主人断无不见之理。定是你这门公办事不利,没有把话说清楚!若因你的过失耽误了国家大事,你担待得起吗?”
门公被他责问得面红耳赤,想要辩解,却又被他的气势所震慑,关键是庞统的身份是军师,门公心里暗想别真有什么军机大事要和主人商量,算了,我再跑一趟吧,最不济就是挨顿骂罢了。
苦逼的门公第二次到徐庶的书房门前,提高了声音,把“军师将军庞先生”几个字喊得山响。
结果当然是徐庶三步并作两步跑出来亲自把庞统迎了进去。门公因此挨了庞家书童无数白眼,有苦难言。
庞统到书房里坐定,只字未提刚才外面发生的事情。而是忧心忡忡地向徐庶说出来了自己的担心:“元直,你说殿下为什么要一意孤行,不顾民情实际,这民心向背是多么重要,你应该是知道的啊!”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徐庶明白了老友的来意,心里一松,无奈长叹道:“今日之殿下已非昔日之殿下,即便是昔日,只要是她心里决定好了的事情,旁人都是劝不了的。汉中的事情,殿下在刚入成都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了,她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你去劝她两句,她也许能听进去。”庞统不死心道:“难道你就不怕殿下得个“倒行逆施”的恶名吗?”
“我去劝说,效果只怕是适得其反。恶名好名什么的,你看她什么时候在意过呢?”徐庶有感而发。如果刘妍在意名声,她就不会杀父弃母,更不会向自己求婚。担心她毁了自己名声的人,到头来都发现自己白操心了。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川内也不是荆州,我们毕竟是外来者,不能不谨慎行事啊!”见徐庶不为所动,庞统有些心急了。
“士元啊!你的意思我懂,可是殿下的意思也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汉中对我们来说,是异地。想要征服异地,必须恩威并施。殿下恰恰认定了恩早已施过,是汉中的百姓们不领情啊0又说回来了,我们的士卒的确在他们身上吃过不少的亏,损失不小,怨气也不小,殿下向来爱惜士卒。所以……”
“所以说来说去,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故意要与殿下为难?”庞统一根筋了。
“士元你且听我说。”徐庶安抚地摆摆手:“你先别忙着替汉中的百姓叫屈。”庞统一听这话更急了:“我,我没有!我只是……”
“哎……你听我说完!”徐庶实在忍不住,拿起桌上的茶碗在桌上重重地一顿:“打汉中的时候,是孝直替你去的前线,你我二人都没有亲自去过汉中,汉中的风物究竟如何,我们都不知道。现如今孝直去了汉中做太守,他的脾气你知道,那是宁折不弯的。这件事就这么着了,劝谁都没有用!
这样,你有空去军中打听打听,问问当年出征汉中的军卒,或者干脆你去问问这成都城里的百姓,听听他们是怎么看待殿下要以法治汉中的。这汉中连着西凉,是兵家必争之地,如果百姓真的冥顽不灵,来个移花接木也未尝不可,宛城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宛城……”如果到此时庞统还听不出徐庶从头到尾都是坚定支持刘妍要用强硬手段治理汉中的,那他就真的是榆木脑子了!此时此刻,他一脑门子冷汗,尼玛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在反对什么?简直就是深井冰犯了!这分明是他们师徒早已商量好的事情,法正那尊冲天炮只是正好被推出来吸引眼球罢了,自己怎么这么蠢,还在担心舆论压力,担心个鬼哦!
除了宛城,还有徐庶没有提起的建昌,都曾经是兵城,也都曾经是“异地”,当年的刘妍十几岁,早已做过了把整座城搬空,让士卒代替百姓去哪里屯田。建昌的百姓听说迁去了海昏,士族和普通农民一起,全都被发配开荒去了。宛城的原住民更惨,直接发配去了海外,夷洲今天的繁荣里有着他们巨大的功劳。
现在的刘妍二十四了,当了蜀侯了,心更大了,汉中什么的,根本不在她的眼里,反对者杀无赦,反叛者杀无赦,反抗者杀无赦。这应该就是殿下现在的心态吧!
庞统越想越觉得自己该打,心里还把殿下当成娇滴滴的女孩儿。人家是上位者,是蜀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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