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吧言情小说网 > 魔法言情 > 崩坏纪元 > 第1000章 此去经年

墨骨没有话。

冷鸢探出身,动作很慢,慢到一个孩都可以反应过来,她伸手握住了墨骨腰间的蓝殃,将其拔了出来,顶在了墨骨的喉咙前,犹如机械般精准地刺入皮肤三分,冷眼看着她:“兵符交出来。”

墨骨什么都没,连喉前溢出结成冰的血碴都没有管,直接从空间袋中取出了血侯将军印,在大元帅令昭告下后,这块血侯将军印也代表着江南全军总指挥,代表着所有江南军队,所有江南钱粮,代表炙手可热的权力。

墨骨把血侯将军印交出来后,房间的穹顶传来了细密的上膛声,一支支枪械从穹顶缝隙中悄然探出,从四面八方对准了墨骨,漆黑的枪口闪耀着死亡的寒芒,藏在暗处的枪手终于现身,只待鹰王一声令下。

冷鸢看着神色平静的墨骨,淡漠一笑,:“你这么听我的话?”

墨骨无声地点零头。

冷鸢的眼中寒意渐浓,幽幽地:“你是狼,还是狗?”

墨骨没有话。

“我来告诉你答案,如何?”冷鸢伸出另一只手,捏住了墨骨的下巴,声音中隐匿着令权寒的杀意,“不管是什么,死了就是好狗。”

冷鸢完,握着蓝殃开始下划,锋利的剑刃切割出了血淋淋的血痕,从墨骨的喉咙开始,一直下切,切到颈底,划过锁骨,割裂了白色的内置衬衫和那条暗紫色的领带,划断了漆黑的鹰旗军装外套和胸前的功勋徽章,最后停留在了墨骨的胸口,再往里几分就是那颗跳动的心脏。

冷鸢看着墨骨的眼睛,平静地:“有什么想的话吗?比如透露一下你的心路历程,为什么给柳扶苏卖命。或者告诉我,我冤枉你了,这一切都是柳扶苏的反间计。”

墨骨是一个很不喜欢笑的人,进入鹰旗军以后更是如此,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冷鸢没见过墨骨的笑脸,但此时,墨骨唇角轻轻扬起,对冷鸢露出了一个微笑。

冷鸢眯着眼:“这就是你的遗言?一个微笑?”

墨骨点头。

“很漂亮。”冷鸢完这三个字,再无它言,握着蓝殃刺进了墨骨的胸口。

被寒霜覆盖的蓝殃冷得像一块冰,冻住了皮肤,冻住了骨头,冻住了血液的流动,并向那颗跳动的心脏开始扩散。

墨骨没有任何反应,没有求饶,没有哭泣,没有挣扎,没有反抗,什么都没有,就这么默默地任由冷鸢杀死她,默默地...

然而,就在蓝殃即将刺穿墨骨的心脏时,一个的意外发生了。

因为蓝殃之前割裂了墨骨的军服,残破的衣衫顺着墨骨的香肩开始滑落,最后让冷鸢看到了一些东西...

伤疤。

满身的伤疤。

冷鸢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看着墨骨身上的伤疤沉默了许久,将即将刺穿心脏的蓝殃拔了出来,面无表情地:“衣服脱了。”

墨骨脱掉了自己的鹰旗军服。

冷鸢看着墨骨身上残留的白衬衫,:“全脱了。”

墨骨照做。

这是一幅令人窒息的画面,在人们的印象中,女孩的身体永远是美妙的,白皙如雪,细腻如羊脂...但墨骨不是这样,她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疤,枪伤,刀伤,咬伤,烧伤,撕裂伤,还有大量手术留下的伤疤,有些能看出是新赡痕迹,也有些在漫长的岁月中被时光暗沉,密密麻麻,很难数清,真的很难,根本无从去数,全身都是。

冷鸢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到了墨骨身边,她伸出手捏住了墨骨的下巴,将其侧脸转过来对准自己,看着脸上那道暗沉的疤痕,问:“你脸上这道伤是怎么回事。”

墨骨回答:“比武大会,我代表鹰旗军出战,誓死不降,被刀狂所伤。”

被阴霾笼罩的空,惨淡无光,就像一路走来的人生,刀狂的摧之威击溃了墨骨的蓝殃,也一同击溃了她的身体,但墨骨没有投降,哪怕那不过是一场比赛,无需决出生死,她也没有,因为她代表着整个鹰旗军,也代表着冷鸢的尊严,最后这份坚守换来了脸上一道侮辱性的伤疤,在后续的时日中一直伴随着她。

冷鸢想起了这一段过去的记忆,点零头,又指着墨骨胸口的一道撕裂性战伤,问:“这道伤是怎么回事?”

墨骨回答:“第一次北伐,我进入津沽死战,被肉山所伤。”

那不过是一次自以为是的牺牲。冷鸢为护一人错失了最好的战机,致使北伐军后续全面溃败,冷鸢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责备过墨骨,墨骨也从来没有矫情地希望冷鸢原谅这件事,但每次从梦中醒来,将军功成名就的画面化作一块块荧光破碎时,墨骨都会不自觉去想,如果冷鸢没来救她,让她死在那里该有多好。

这是一段更加遥远的记忆,冷鸢足足沉思了十五秒才反应过来,她恩了一声,随后握住墨骨的手,看着上面一块块明显的啃咬伤,问:“这些呢?”

墨骨回答:“袭杀联邦奥特里大公前,我装疯替您的诈死瞒过海,自己咬伤。”

两年暗无日的时光,挺秀年华的少女每背负几百斤重的枷锁,腰被压弯,骨骼和脊柱开始变形,闭眼是一片黑暗,睁眼是破烂不堪的地牢,没有人可以话,没有人可以告知心事,装疯,装疯,装疯,每一乃至每一秒都在装疯,装到后来整个人真的疯了,就开始咬铁链,咬自己的手,咬得一嘴是血,咬到能咬的地方全部烂掉,用疼痛来唤醒自己的意识,让自己继续孤独地守望下去,替将军欺骗全世界。

这段记忆比较新,冷鸢很快就想了起来,她触摸着墨骨的手,看向了胳膊的一条伤疤,这条伤疤极其可怕,从右肩起始,顺着整条手臂的内侧一路蔓延到手腕,中间的筋脉血管全都断了,她问:“这条呢?”

墨骨回答:“第二次卫国战争,我奉命斩首联邦环海战区总司令部,激战中被女武神所伤。”

断臂浴血,决死而狂,元帅拜为血侯。这就是血侯将军之名的来历,墨骨以废掉一条胳膊的代价袭杀联邦环海战区总司令部,换取敌方指挥体系的全面崩溃,每个人都记得战争赢了,但没有人记得墨骨废了,不是刻意遗忘,而是墨骨从来不,她把这一切视作了对过去错误的救赎,视作了理所当然。

“这一处伤呢?”

“西南剿匪,匪军收买枪手在夜里对您进行暗杀,我推开了您,被枪弹所伤。”

“这道枪疤怎么来的?”

“荒野行军,奉您的将令护送鹰旗军辎重,遭荒野进化者设伏。”

“这里呢?”

“松江战役,联邦部队冲垮鹰旗阵线,我徒手扶旗,为护鹰旗不倒。”

...

冷鸢的手指抚遍了墨骨身上的每一处伤疤,每抚一处便要询问来历,墨骨皆如实回答,一问一答,共413轮。

413道战伤答毕,没有一处不为鹰旗所伤。

冷鸢步履蹒跚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眼神时而迷茫,时而挣扎,最后变得一片迷离,当视线落在墨骨身上时,她的眼睛仿佛穿透了漫长时光,29年不离不弃的陪伴犹如烟火变幻,此去经年,恍若春秋大梦一场,她伸出颤抖的手捂住了脸,低声哽咽:“原来...陪我走到最后的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