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宝信也是啼笑皆非。
能怎么办,跟着这么聪明的夫君,有一点儿小小的私心都不敢表露,自己这智商她自己还是心里有数的,真玩儿不过谢显。
就怕谢琰玩脱了,连他带自己全都让谢显把马甲给扒干净。
“阿琰你就不用操心了,那不是个平凡的孩子。”谢显心疼萧宝信一路辛苦,早早拉着她躺下安歇。
睡下了,她翻来覆去也是睡不着。
萧宝信:那的确不是个平凡的孩子,他就不是个孩子!
只是,多说无益,和谢显每次提到谢琰她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不是。我只是觉得,自从诸葛尚书辞官致仕之后的几天,你好似心事重重。”
天上有星无月,屋子里连蜡烛也没点,连点儿光都没有,谢显虽然努力适应了黑暗,但目力并不足以令他看见萧宝信脸上的表情。
至少不如萧宝信的目力,在她说完话后,她甚至看到他微微向下抿的嘴唇。
当初,就是这么心事重重了两天。
只不过家里正在办喜事,萧宝信也没催着问。现在是看他都有功夫拉她来上族牒了,要么是有心情了要么就是有空闲了。
萧宝信对别的事儿不上心,对她家夫君那可是极上心的。
皱皱眉头都能记一天。
谁让这货是茶壶里煮饺子,都憋心里有数,等闲不说呢。
谢显一把胳膊伸过去,就把萧宝信抱怀里了,心里感慨他家夫人也有沉得住气的一天,这可过去有个三四天了,居然憋到现在才问他,相当有进步了。
“那毕竟是咱们家亲家,他的官儿顺风顺风,七娘跟着也沾光不是。再者,对我在朝中也是个帮衬。”
诸葛复那是个忠臣不假,处事也公正。
最难得是心里有成数,他俩都照面都不用打,很多事心有灵犀,在他那里就顺着给办了。
“哪怕他跟谢家不是一条船上,有自己的成算,到底不是谢家的对立面。”谢显但凡萧宝信有问,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不明白我自己晚上都睡不着的,掰开了揉碎了跟她说。
除了一件事,那一个野望,就没有瞒着她的事儿。
“在朝廷上,有帮衬的,总好过有作对的,对谢家更有利一些。不过,这些影响不到大局,”他轻声道:“只不过变相将此事给提前了。”
“本来我是想等过了今年,在朝中扎根稳了,提拔些族中能干子弟。谢家不可能只靠我一个人,或者和谢九两个人。”
提都不提谢三爷,那就不是个有远见有抱负心的,连基本的责任感都没有。
一天天不给谢家惹事生非,一家人就阿弥陀佛了。真指望他什么,那不如求神拜佛还更靠谱些。
萧宝信顺着点点头,这本就是常态,任何家族的兴旺都是要一族人的努力,之所以成为世家贵族那可不是看姓什么的当官最高,而是这一支没落了,还有其他族人绽放光彩。
王谢之所以连绵百年世家,那就是族中能人辈出,百花齐放。
当然,王家后来自己作死,掺和到弑君谋反之中。否则,永平帝也不至于把琅琊王氏连根拔起。哪怕是简单的夺嫡之争,永平帝上位后想报复王家,其他各世族都不会干看着。
这叫物伤其类。
都防着皇家有这样清算的时候,每每世家会连成一条线,对抗皇权。
所以多少年来,皇权是成也世家,败也世家。
对世家恨的牙痒痒的同时,又不得不仰仗世家。
她只是有些意外,一直以为谢显是个不喜欢结党营私,或者举贤很避亲的一个人。原来是她看的没有他深远,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所以,这一次到了下不邳可能会多留上两天,我得亲自见见,不能光听外边谣传,或者族人举荐。是人就会这样,好事总会可着与自己亲近的,或者有利益纠葛的。”
“……怪不得,那些妇人卯着劲儿的在我跟前说自家儿郎好。”萧宝信翻白眼,她都听的想吐了好吗?
谢显笑:“那是他们一厢情愿,我之前并没有放出风声。不过这是难得的一次机会,自然都想要好好表现。”
“这些人,你都可以不理。”
“上完族牒,你忙你的,我要抓紧时间练大砍刀。”就在院子里堂堂正正摆出来,看哪个敢上前。
谢显失笑:“早些休息,累了一路了。”
在那之后,萧宝信说到做到,当真在摆出架式十八般武艺操练了起来。
有想见她的,好啊,等她休息够了的吧。
但她在休息的时候,又开始各种照顾谢琪,吃喝拉撒。
虽说是轻车简行,连丫环带仆人,还有奶娘,里里外外也有三十余人。那些族妇真想见她的人,层层报进去,也是不容易。
在这期间,谢显便拉着谢琰四处走,挨家挨户的串门子。
把谢族长都给串惊了。
他是知道谢显的,冷的一匹,从小眼睛长在脑瓜顶上,以前想得他一句话那心里都是哇凉哇凉打底。别看他是长辈,可对着这么个早慧孤冷的小郎,也是头皮发麻。
这些年……谢玄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怎么就能这样谈笑自若,气度翩然,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谢族长:……
不过,走了两天谢显临走时带了两个人一道离开,一个是二十八九岁的谢石,还有二十二岁的谢南相。
这二人别看年纪相当,可差着辈份呢。
谢石甚至高谢显一辈,谢显要叫他叔父,倒是谢南与谢显同辈、
谢石父母双亡,两年前才出了孝期。
为人精通音律,工于书法,尤其口才之辩滔滔不绝,谢族长不拦着是能把一族人都给说自闭的人才。
至于谢南相年纪虽幼,却是谢族长极力推荐的人才。
自幼聪慧绝顶,和谢石差着辈儿的,却是最能谈到一块儿去的,把谢石都说的心服口服,经史子集无一不精,尤擅弓箭。
谢显打包将这俩人带走的时候,谢族长除了欣慰,面对着唉声叹气的族人也唯有仰起高昂的头,不屑一顾。
“谢南相他凭什么?一个从他娘死尸肚子里爬出来的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