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来:
“大姐吃这个。”
“大姐喝那个。”
“大姐,饮茶。”
招呼的不要太殷勤,用谢姗的话说,大姐的谱摆在那儿,你不扒拉两下都怪暴敛天物的。
谢婵:也不知道说这是好话还是寒碜人。
但谢大娘子在谢家娘子中间还是很有份量的,没有哪个敢在谢大娘子面前撒野,就是谢姗,有脾气也得端着,不敢造次,这些年打下来的底子。
反正有她在,都挺拘谨。
“……上一次,我的确是与玄晖说了,玄晖别的都没交待,只说大姐的事儿他一准儿给办。可是怎么办,什么时候办,我是真不知道,也不敢胡乱应承。”
“大姐那天生气走了,玄晖知道了就给我说了,大姐,当时我也是给怀孕的消息给惊着了,多有怠慢,大姐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
“娘哟。”谢姗一口茶没等咽下去,先呛住了。
“这还是那虎虎生风,一言不合就开揍的大嫂了吗。你是不是生孩子多了,把自己给生傻了?”
谢大娘子一眼瞥过去,谢姗立马把嘴闭上,默默地喝起了茶。
“弟妹这叫成长,你懂什么?你也十七了?看着脑子可没跟上岁数。”
萧宝信表示:论拳头,她谁也不服,论嘴炮,她服谢大娘子。
瞧人家这气势,一句话就把谢姗给说到了骨头里,太精辟,太透彻。
她这叫拍马屁吗?
她拍过谁?
还不是成长了,知道了语言的力量,不想和自己家人较劲了?
真惹着她,不是她吹,一百个谢大娘子都不是她的对手。
“你也怀孕辛苦了,我都听玄晖说了,还有二娘,四娘……五娘……七娘……”总之就是听了一圈,总结下来,这萧宝信的确不是个内里藏奸的。
好听点儿说是直爽大气,其实就是个缺心眼儿的。
不是跟她耍奸滑,故左右而言他,很可能人家根本就是没听懂。
自家兄弟配了这么个……她能说什么。
都给生俩孩子了,肚子里还揣着俩崽呢,包容呗。
“我知道你是好的,也就尽够了。都是一家人,其实有什么事说开了也就好了。你不必在我面前小心翼翼,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谢大娘子口是心非。
其实还是希望萧宝信端着些,别太放飞自我。
她自制力强是不假,但听闻萧宝信那些个事迹,也是真心接受无能。
萧宝信笑,心道你要不是握着我的手说这些,看你真诚的小眼神,我真就要信了。
看,这才是真正的大家贵女,没她这天赋金手指,她就当真的听了。
比谢姗几个小娘子那演技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说假话说的都像跟你换心窝子似的。
……
“大姐,大姐夫是得了个什么差事,右卫将军?”谢婵好奇地问。“这回是不必出建康城了是吗?”
谢大娘子点点头,原来徐二郎就是个四品的太守,现如今右卫将军也在正四品,不过不用远离建康是好事。
徐家也好,谢家也好,都是于社稷有功,在建康城皇帝眼前总好过天高皇帝远,至少升官要容易得多,总在皇帝眼前晃,前程总好过在外。
尤其前阵子天下大乱,是真把谢大娘子给吓着了,当时敌军攻城,强盗趁火打劫也攻城,能活下来都是胆子大的,不然吓死的都有。
“阿嫂,阿兄能帮帮大姐夫,看看能不能也帮帮我呗。十八郎现在还闲赋在家,没个一官半职,我们什么都吃爹娘的。”谢婵红着脸求官。
萧宝信当场就应下了,不过人家话说的好听:
“都是自家人,我和你阿兄说。不过,大姐夫可不是我们帮的,不过是你阿兄在皇上面前提了一嘴。徐家本就是有功于大梁,前两年在地方,政绩在那里摆着呢,又是会稽大长公主之后,皇上少不得要重用的,真不是你阿兄就能拍板定的。”
谢大娘子听了心里多少舒坦了些。
求人是真,可真让人摊在台面上说,她这做大的心里总些不大得劲。
不由得看了萧宝信一眼,难怪阿娘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己果然没看错,还真不是个棒槌,这不是挺会说话来事儿的吗?
谢娟倒没凑这热闹。
她嫁的虽是路家庶子,可路家本身人丁不甚兴旺,嫡子庶子加起来也不过五六个,她夫君又是正当岁数的,公爹给谋了个秘书郎的职位,年前就已经走马上任了,这事儿不用她矮着面子求人。
“下人月是我生辰,可惜的是徐家正守孝,我就不打算办了。可是阿娘的意思是怎么也要小聚一下,那我就到时候回到咱们府上,咱们几个,再加上七娘,到时候吃餐饭便是。”谢大娘子先把这事儿拍板给定下来了。
除了谢婵日常心疼花销,又是一笔省不得的开销,其他人连声应下。
众人这才散了。
以前萧宝信最大,她又不是个爱撺掇的,平日里哪怕是谢家小娘子们聚一块儿的时候都不多,有事儿就三三俩俩地凑。
这回可好,谢大娘子孝期结束,这活儿她就捡起来了,个把月总要聚上一聚。
萧宝信毫不怀疑若非徐家长辈尚在孝期,她是要在徐家大摆宴席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不提。
萧宝树和宣城长公主接了皇帝的命令便动身离开了江州,不过这回没走水路,人家走的旱路,一路走一路玩儿,从江州到建康城玩玩走走的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终于在重阳节前赶回了建康,这还是皇帝三催四请后的结果。
人家在外逍遥自在,他在建康城给她顶着雪花片一样的奏折,永平帝见着亲妹妹还没等发飙呢,一句话就把他给碡去了。
“我有身孕了,皇兄!”宣城长公主捧着肚子都快笑出了小舌头。“你别大小声啊,吓着我儿子!”
呃?
永平帝张个大嘴,半晌没回过味儿来,转头看萧宝树:“真有了?”
萧宝树挠头:“真的啊,这还有假的?因为这个欺君……也值当的?”
永平帝:滚!
他这不就是表达一个难以置信的心情吗?用你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