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笑嘻嘻的,倒是没什么表示——我都能看得到钟灵秀额头上的乌云,师父当然也看得到。
接着,师父就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说道:“啊,你们年轻人事情多,要是天师府里有事儿,你只管把这小子当骡子使,不用太心疼,他乐意,去吧去吧,啊。”
钟灵秀瞥了那扇门和那条伤龙一眼,对师父笑了笑,就带着我告辞了。
长手跟个尾巴似得跟了上来,但是很识趣,离着我们是听不到悄悄话的距离。
现在跟钟灵秀站在一起,感觉就有点不对——别扭。
我忽然有了一种不知道说什么话好的感觉——这个感觉,还没有在跟钟灵秀一起的时候出现过。
我还想起来了,之前钟灵秀说过,让我过去找她一下,可后来有了事儿,我过去积攒功德,也没有找成,趁着这个机会,就问她到底有什么事儿?
她怔了怔,这才说道:“不记得了。”
不像——不过我也知道,很多事情是有时效的,也许,那件事情的时效,过期了。
之前脑子里刚被师父给填了鸭,又让师父给吓唬了一下,人有点慌慌张张的,不怎么适应,好像一个空包冷不丁被塞满了东西,背着沉一样,这会儿我慢慢的消化过来,觉得没那么慌了,倒是还反应过来,其实我在卞家遇上的事情,也没什么好瞒着她的。
而且,大家跟卞家都有仇,联合起来一致对外,不是挺好的吗?
这么想着,我就探了探钟灵秀的口风,可钟灵秀一听到了凤凰牌楼和左家,表情就很不对,显然跟凤凰牌楼和左家,还是势不两立。
我看母僵尸王也是这个意思,更乐意单打独斗,只好按下不提了。
等回到了天师府,北京猿人一帮人就过来了,把钟灵秀围起来报告该钟灵秀处理的各种事情,钟灵秀哪儿还有空闲顾我,我就识趣的坐到一边去了。
本来想跟长手说说话,可一抬头,长手不知道上哪儿去,早没了影子——嗨,肯定是找东西吃去了。
正这会儿,北京猿人的事情办完了,看见我,就坐过来,大惊小怪:“哎呦,我说理事天师,几天不见你气色倒是好的多了,用了什么新护肤品啊?”
我说你就别损我了,接着再一想,这北京猿人平时跟钟灵秀走得很近,就跟她打听,钟灵秀这几天在忙什么,是不是有心事儿?
北京猿人想了想,这才说道:“哎呦,你说卞家整天招猫逗狗吓唬人,左家余孽又没抓住,那些长老们站着说话不腰疼,都叽叽歪歪的,首席天师大概就是为这个操心吧?理事天师,你就赶紧升上天阶,好给首席天师分担分担嘛。”
我倒是想呢!可师父的那个意思,说我升上天阶,反而会酿成大祸,我现在也不敢升啊!
这会儿我还想起来了,就问北京猿人,说之前听说卞家在民国的时候,就给灭门了,怎么现在立杆子扯大旗,就来了这么多人?
北京猿人就告诉我,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主家嫡系虽然没人了,可旁支人数多,又分布的哪里都是,找他们算账都算不完,现如今有了带头的,当然一呼百应了。
闹半天是这么回事。
北京猿人一边说着,一边在看手里的卷宗,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要紧事儿,就跟我告别,说上关人的牢房里面看看去。
牢房——对了,那个“大师兄”,不还在牢房里面吗?早先,就是他跟我提起来,说神相三不是什么好东西,当时我还挺生气,可其实,他是真的没骗我。
还有,他的面相我之前也是看不出来的,难道他也成了跟师父一样的地仙了?我得过去看看他——从他那里,说不定还能问出一些关于神相三的事情,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于是我就跟上了北京猿人,借口上牢房里巡查巡查。
北京猿人回头看了看钟灵秀,低声说道:“你们俩吵架啦?”
瞅你这幸灾乐祸的劲儿,啥你都知道。
我搪塞了过去。
进了牢房,也算是故地重游——前次我就是不明不白被丢在里面了,吃了不少的苦头,现在一看,感慨万千。
北京猿人是去查一个貌似跟魔有牵扯的,下去就跟我分了手,在这里的看守也都认识我是谁,没人拦着我,我就大摇大摆的一路打听,到了关“大师兄”的地方。
结果这么一进去,我顿时就给傻了——卧槽,牢房里竟然是空的,哪儿有人啊!
我一开始疑心自己走错了,但是看守十分热心的就告诉我,没走错,就是这里,让我好好跟大师兄叙旧,不用顾忌什么,他们肯定不往外说。
卧槽,这个大师兄也真够可以的,看来还把跟我的关系给抖落出来了——他当自己是来当犯人的还是来八卦的。
我立马就说道,还看呢,看个屁,人跑了!
这俩守卫一听,顿时就给吓傻了,伸着脑袋跟大鹅似得就过来来,这一看,却面面相觑,接着,又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我都让他们给看毛了,问他们看我干什么,去抓人啊!
这俩守卫又互相看了一眼,可怜巴巴的就说道:“理事天师,你别开玩笑啊,我们这,开不起玩笑。”
不是,我咋开玩笑了?
我抓着他们就到了门口:“你们是不是瞎……”
可我的视线一落在了牢房里,心里顿时就沉了一下。
“大师兄”竟然凭空出现,稳稳当当的坐在牢房里面,在冲着我笑,一双狐狸眼睛狡猾到底了不得。
卧槽?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牢房我住过,一眼就望到头,而且没什么家具可以遮挡,根本就没地方躲,他刚才分明就不在这里,这会儿又是怎么出来的,飞天遁地之术?
俩守卫互相对了对眼,这才说道:“您慢慢聊,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这就尴尬了——叫谁看着,都跟我消遣那俩守卫似得。
我对这个大师兄不禁又多了几分戒心,看向了他的脸。
现如今,大椎穴被师父给通开了,眼睛不管看什么都不费力气,我就看出来,这个大师兄的印堂亮的惊人——虽然不是师父那种地仙,可也在天阶上面一层。
“师叔好!”
还没等我细看,“大师兄”忽然猛地对我行了个大礼:“恭喜师叔当了祖师爷的关门弟子,请受师侄一拜。”
我瞬间又愣了——什么鬼,我身上刚发生的事情,他在牢房里就知道了?
他一看我的表情,脸上又露出了一副狐狸一样的笑容,冲着我让了让:“师叔你上座。”
没错,照理说,我确实应该是他的师叔,也没啥好怕的,绝对不能露怯,就坐了下来,问道:“你刚才到底是……”
“刚才?哦,师侄我有个习惯,那就是饭后百步走。”他满不在乎的回答道:“这不是,刚才出去溜达了溜达,一看师叔大驾光临,立马回来了,才走了七十七步。”
他的意思,是真的能飞天遁地,在个牢房里面不为人知的来去自如?他这本事,实在不像是人啊,唐朝传奇里的侠客也就是这样了!
要不是亲眼看见,我是真的不信!
他似乎对我的表情很满意,跟恶作剧成功的孝儿似得,笑了笑,但又像是从我脸上端详出什么,脸色一凝,就说道:“师叔,不是我说,你现在,迫在眉睫,可必须得去做点缺德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