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完这句话,他就带着半数游骑脱离大队,转了一个弯,兜头迎向追上来的契丹四五百精骑。
刚刚跟契丹斥候的厮杀,虽然没有给骑队造成多大杀伤,但队伍的速度,还是减慢了几分,后面的契丹精骑已经追赶上来。
这个时候,张载忽略了自己尿裤子的事实,心头巨大的震颤,让他情不自禁用变调的嘶哑嗓音喊道:“都头,蛮子人多,你回去就是送死!”
此言一出,张载浑身一抖。
数十道冰冷的目光,一起落在了他身上。
“闭嘴!”副都头沉声一喝。
张载张了张嘴,再也说不出话来。
牛蛋当然知道,返身迎战必死无疑。
但只有这样,才能迟滞对方的马速,为其他人赢得带回军报的机会。
张载看到二狗子等人,虽然红着眼咬牙切齿,但都没有回头多看一眼的意思,只是拼命催动马速,他瞬间醒悟,很显然,斥候们对这样的情况早有心理准备。
这是斥候的宿命。
回头,视线穿过身后的同袍,依稀看到四十余骑决然的背影,义无反顾冲向汹涌的契丹精骑人潮,张载只觉得喉咙在刹那间硬如磐石,热泪随之夺眶而出。
他当然知道,若无牛蛋返身送死,他自己就断然不能存活,所有人都不能存活,而军情也就无法送达边关。
初入军伍的张载、刘大和等人,无论表现得有多么不堪,至少在这一刻,他们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同袍。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这是多简单的八个字,可其中蕴含的壮烈、悲情有多么厚重,非当事者无法深味。
收回目光,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心头羞愧、自责而浑身燥热的张载,死死咬紧了牙关。
他以前瞧不起军中将士。
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连做一个战士的资格都没有。
“二狗子,你带人回去!”
忽然间,副都头沉声喝令。
在他们右前方,又出现了一队契丹斥候,而且人数不少。
他们离开边关太远了,进入草原也太深。来的时候,仗着经验和机敏,他们避过了许多契丹斥候队伍;但是现在,亡命奔逃之下,他们就再也无法掩盖行迹。
碰到有实力阻碍整支队伍行进的敌人,他们唯一的生路,就是一次次留人断后。
直到只剩最后一人。
又或者,一个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