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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6个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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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了解简禾吗?

……

穆笙痛心疾首道:“这两年来,那天晚上的回忆一直在我心里徘徊不去,未曾有一日忘记。口说无凭。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入我神识。人可以说谎,但神识不会作假,你可以亲眼看看当天发生了什么事,亲眼看看那个女人的真面目!”

在传说中,人在快死去的时候,生平轶事会在眼前走马观花地重映一次。越是不可磨灭的记忆,就会占据越大的篇幅,就跟播电影差不多。

魔族人同样有这种人形摄像机一样的功能,只不过,他们称之为神识。

神识不一定要在濒死时才能展露出来。当身体虚弱,或是主动卸下抵抗的时候,神识的壁垒也会随之减弱。如果对方敲是个力量比自己更强悍的人,那么,让其入侵自己的神识简直轻而易举。

当然,每次被外人进入神识,那滋味就好比脑髓被一根针搅浑,非但很不舒服,心中所想,还会被看得一清二楚。一旦对方有心作弄,搞不好,自己就会变成傻子。

所以,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压根儿不会有人愿意把这重要性堪比身家性命的神识袒露给别人看。

扼在脖颈上的五指一松,穆笙摔落在地,捂着脖子,粗喘着大咳起来,贪婪地大口吸气。那光滑的肌肤上,已经浮现了五条骇人的血痕,喉间也涌出了一阵腥味。

“如你所愿,我就入你神识看看。”玄衣伸手,探住了他的额头,冷声道:“若我发现你有半句虚言,必会让你后悔出现在我面前。”

……

空荡荡的混沌中,无声亦无光。

玄衣往前踱步,黑靴擦地,沙沙作响。倏地,前方有光线微现,他握紧了拳心,往里走去,蓦地被包纳入其中。

再睁眼时,刚才那虚幻的空间已经消失了。

西朔山。

星光黯淡的黑夜,雾气茫茫,危机四伏。

混杂着血气与火灰的草木湿气飘入鼻腔,玄衣缓缓睁眼,低头一看,瞧见自己穿着湖蓝色布衣的瘦小身躯。鞋子早已不翼而飞,赤着的双足遍布尖锐石子的划痕,一看便是在逃跑的时候留下的痕迹。衣领被一根从岩壁上伸出的粗壮枝桠穿刺而过,把他整个人悬空在了离地十多米的山壁上。

脸颊火辣辣的,玄衣抬手一摸,满手湿润的血气,估计是刚被箭矢擦伤不久。

看来,这就是穆笙在两年前的回忆。

待眼睛适应了黑夜的光线后,玄衣看向了脚底的湖边,顿时一震。

幽暗的湖边,湿润的草地上,一头漆黑的巨兽奄奄一息地侧躺着,喘息粗重。后颈插着一根长箭,箭头抵骨,尾翎嗡动,入肉三分,已是苟延残喘、伤重不治之象。

视线下移,他腹部被某种锐器剖挖了一个血洞,正汨汨地淌着血,元丹外露,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玄衣不敢置信地失声道:“父亲……!”

只可惜,不论他喊些什么,声音都是发不出去的。

这是穆笙的神识。而他不过是神识的旁观者,只能囿于这具身体,眼睁睁地望着过去再一次重演。

就在这时,平静的湖水忽然出现了动荡的波纹。

“哗啦”一声,靠近岸边的水中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好似在抓救命稻草一样,那手竭尽全力地拽住了岸边的树枝,缓缓地把自己的身躯拖拽出水。

下一秒,湿漉漉的少女从湖中艰难地翻身上岸,跪在了草地上喘息。

玄衣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死死地盯着那个模糊的黑影,似乎想在那上面烧出两个窟窿。

那是个穿着藕色衣衫的少女,大概是受了伤,隔了许久才翻过身来。那张白晳秀逸的脸庞,不是简禾又是谁!

朦胧中,玄衣忽然生出了一种预感——如果继续看下去,某种他坚信的、从未质疑过的东西、某种美好的感情……就会在他面前崩塌成泥,被残忍地摧毁得七零八落,再也无法回到昨日。

可他最终只能一瞬不移地望着。

玄桦袒露在伤口外的元丹,显然引起了简禾的注意。

她拖着半死的身躯,费力地爬近了已无反抗之力、睁着一双眼睛的垂死巨兽,另一只手摸向了自己的靴子。

玄衣的喉咙就好似被一只烧红的手扼住了。每一次的呼吸,都伴随着极大的痛苦。

那只秀美白晳的手,曾做出各种各样的吃食,曾带着他去看皮影戏,也曾在吃心怪的攻击面前,奋不顾身地护住了他。却在这个夜里,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银色匕首。

下一瞬间,玄衣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原来是当时的穆笙害怕得闭上眼睛了。

但是,即使视线受阻,利刃剖开血肉的声音还是清晰在耳。

呲拉——

血花四溅。

一切归于沉寂。

明明这只是神识,是幻象,但玄衣却有种错觉,那滚烫的血也溅到了他的脸上,似乎在嘲笑他——

他心心念念要找出来的仇人赤云宗,她早就了然于胸,并一直保持着缄默。看他不得要领、在原地绕圈的丑态,应该很好笑吧?

他全心全意信任的人,原来正是夺走他父亲元丹的幕后黑手。他们的相识是从欺骗开始的。

长达两年时间,他连好坏都分不清楚,认贼作友,多么讽刺啊!

风声萧索,弦月泠泠。

等了许久,在听不到任何声音后,穆笙终于战战兢兢地睁开了双眼。

虽说是睁开了眼睛,却玄衣却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因为,正有恐惧的热泪不断自穆笙的眼缝渗出。渐渐地,整张脸都爬满了水渍,甚至淌入了口中,又咸又苦涩。

……

穆笙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躺在林间空地上。天已经开始黑了。

玄衣已从他的神识里退出去了,但那种被入侵领地的头昏脑涨、目眩欲呕的感觉,却还存在着。

不远处的溪边,玄衣背对着他,像樽雕塑般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玄衣哥哥……”穆笙连滚带爬地起了身,奔向玄衣,急迫道:“你看到我的神识了吗?现在知道我没有撒谎了吧?那个女人是个披着羊皮的恶魔,她诱你来岚城,一定是另有所图!”

绕到了他的正面,穆笙声音一消,吓得惊叫一声道:“玄衣哥哥,你的额头!”

方才拔掉鳞片的地方,正是玄衣两道剑眉的正中。

在变回人形后,本来是看不出那里缺了鳞片的。可现在,那处却无故渗出了一缕鲜血。

玄衣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站起身来,淡漠地摊开了手心。

那片才刚□□的价值连城的额心鳞片,已被他用劲力捏碎,成了一滩粉末。

玄衣闭上眼睛,离去前一反手,这摊粉末便落入了溪中,如垃圾一样随水波飘荡而去。

“玄衣哥哥,你要去哪里?”

玄衣定住脚步,僵直着脊背道:“我还有些事没弄清楚。”

“还有什么没搞清楚的?!”穆笙追了两步,忽然一跺脚,道:“玄衣哥哥,你还会替我们村子报仇吗?”

“放心。”玄衣顿了顿,声音是一片刺骨的冰冷:“当年有份参与过这件事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那边厢。

自从进入岚城之后,系统就不再播报玄衣那边的进度,简禾还不知道他已与老熟人见上面了。

虽然昨晚险些被冻成了冰棍,但睡醒以后,力气就恢复了许多。

简禾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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