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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7章 长安市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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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伙伴们的讲述,韦轨才知原来鲁敬宗如今已经是军府幢主一级的高阶兵长,而其他一些缺席的,也都或在军府或在官署任事,不得抽身。

得知这些之后,韦轨不免更加的失落,几杯果酒入腹,头脑也渐渐昏沉,低头长叹道“旧年志气高昂,出走天中,只道自此之后会有别样天地得逞才力。离乡年也未及数载,碌碌无为不得尺寸之名,却不意乡中已是沧海桑田,同侪旧好俱都先我而行。今日幸得诸位良友款待,我真是受之有愧!”

“什么愧或不愧?”

韦轨话音刚落,门外便又冲入一个少年,正是他们旧好的鲁敬宗,其人匆匆而来,甲衣都还没有来得及换,待入房中眼见韦轨眼角微有湿痕,忙不迭行上前说道“阿兄何以感慨?我真不是特意怠慢……”

“四郎你这么说,那我更要羞愧得不敢相对了!我只是懊恼自身自视过高,强立天中为众贤埋没不能出,反倒不如诸位旧好相携共进,各具色彩……”

韦轨闻言后连忙起身解释道,而后又一脸苦涩笑容叹息“你们或是都道我于天中颇得意气,但其实、其实我……唉,我真是愧对了诸位好友的期待啊!”

听到韦轨这么说,厅室中气氛不免稍有回落,鲁敬宗闻言后却将眼一瞪,大声道“韦七你自是我等兄弟,岂因境域能有改变。天中汇聚四方英流,立足尚且不易,出头更是艰难。你能立足天中,便是咱们乡好的骄傲。若再作这种愁色厌声,莫非是久见天中光华,已经不愿再跟我们这些怯居乡土、不敢远行的门户犬才同席共欢?”

韦轨听到这话,脸上愧疚更浓。他今日所以如此失态,也是长久以来的失衡,本来在乡中的时候,他也称得上是乡野中的英壮,甚至旧年兵乱时便敢伙同一众伙伴们离乡远行去迎王师,可知对自己也是期许甚高。

之后下定决心留在天中,所见诸多时流少贤,俱都不比他逊色甚至多有秀出。而他就连考取馨士馆都屡受挫折,今次随驾甚至还是沾惠于乡籍。归乡之后再见这些旧年众好一个个也都各有起色,这不免让他更加茫然,怀疑自己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他倒也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见不得旁人比自己要优秀得多,否则不至于获得这么多同乡少年的拥戴。可是见到鲁敬宗这个往年跟在他身后的小弟弟,如今都是戎甲在身,一副悍勇的成人模样,不免更加映衬出自己的落魄。

“四郎……唉,你们仍然待我如此情厚,实在让我更觉惭愧。我真是辜负了你们的……”

“谈什么辜负,行台治下,世道如此兴旺,志气之人各自努力,岂有余暇观望旁人!你若能在外得意,我们自然为你高兴,也望能得几分提携。但就算是落魄不名,谁若薄视于你,那本也不配做你韦七的兄弟!你自己拘泥计较也就罢了,也根本不必坦露面上,让人同情戚戚,反倒损伤了旧情。”

鲁敬宗掀下兜鍪,看到席上摆着的果酒,当即便将眼珠子一瞪,指着冯三喝道“富者愈吝,你小子家中自藏醴泉甘酿,居然敢以此酸浆待客,难怪让人杂念丛生!速速换酒来,让我看看韦七究竟还存几分旧年英采!”

“可是四郎你……”

冯三闻言后便有几分为难,却又听鲁敬宗骂道“即便稍后幸得大将军亲自召见,应对失仪那是我自己犯错,哪需冯三你为我前程操心?难道市中只有你家才存甘酿,再不取来,咱们自往别家!”

“速去速去!”

韦轨这会儿也收拾心情,不再杂绪困扰,同时指着鲁敬宗笑骂道“你们来瞧瞧这小子,不过小任幢主罢了,气概反倒胜于督护!”

如此一番波折,席中气氛才又恢复过来,虽然众人也都因韦轨此前所言而不乏遐思,但也诚如鲁敬宗所言,纵有什么心思各自思度,实在不必摆在脸上败坏旧情。

一行人夜饮兴致正浓,突然院子里响起喧哗声,不免打扰了兴致,众人俱都齐齐斥问冯三不是说已经封园,怎么还会被骚扰。

冯三这会儿也是醉意正酣,满脸不悦的起身去询问,只是过不片刻,他便神情败坏的蔫蔫返回,一脸为难的张口说道“能否同诸位商议一事?今日市中繁忙,已经无有闲所,适有贵客至此,能否准许他们入园……”

这会儿众人都已经酒气上头,不免更加的放浪形骸,听到冯三这么说,便吵闹起来。韦轨终究还是老成持重,起身道“咱们这些总角深交,哪有这么多俗礼可问。席地露天也能尽兴,只是要交代一声,让客人稍稍包容我等吵闹才好。”

“韦兄高义,择日我必再盛情相邀赔礼……”

冯三听到这话,连连作揖。

鲁敬宗抬手将一个花球砸在冯三身上,笑骂道“哪来这许多废话,赶紧去罢!”

待到冯三离开,众人饮乐继续。鲁敬宗这会儿已经有几分醉眼惺忪,他拉着韦轨的手叹息道“往年我最是敬服阿兄,器具宏大,如我能得这小小提携,也是多亏了阿兄往年带领咱们东迎王师才能迎上奋武沈狮子,受其关照。

可是阿兄你方才那些俗言让人厌烦……常言旧情、旧情,既然是旧,哪能常新?你在天中如何,咱们乡徒哪会得知,所以男儿应该有势,是真是假都好,看到旁人冷落阿兄,我心里实在酸楚!”

韦轨这会儿倒是看得开,其实他刚才说完那番话,也能明显感觉到这些旧日伙伴们待他已经不再像最开始那样亲厚了,此刻再听到鲁敬宗这么感慨,他又反手拍拍鲁敬宗的手臂,笑道“过去这两年,我也真是痴长虚度,到如今反倒是要靠四郎来安慰我。

天中气象之大,实在是让人自觉渺小,早前我发厌声,也是长久积郁,如今再回想,乡中诈称豪强,实在非我所愿,既然旧年已经决意如此,苦乐如何,也该自己承受。今日饮过之后,明日不知还存几分旧情,且乐今宵罢。明日之后,各自负艰与得意,又有几人能同行?”

冯三一去之后便久久不回,初时还有人觉奇怪,或是出门查看,可是离开的人也就此没了踪影。原本这厅堂里还是非常的喧哗嘈杂,可是渐渐的席位便空缺起来,乃至于被另一侧的喧哗声渐渐压倒,甚至就连已经醉意浓厚的鲁敬宗都察觉到。

“看来真是有贵客到临啊……”

鲁敬宗在席中怪笑一声,扶着柱子站起来,身躯摇摆的转头看看座客稀疏的厅堂,眸中便渐渐有了凶光“我倒要看看,究竟何等贵客,竟然能让我乡情同好一去不回!”

韦轨见状,又哪里不知这小子要借酒闹事了,他连忙起身拉住,却被鲁敬宗摆手推回“这、这种小事,真……真的不劳阿兄!阿、阿兄在此,看住我的衣甲,若是这身装扮市中斗殴……明日将主要扒了我的皮!”

韦轨听到这话,更加哭笑不得,原来你小子还知道这么做不妥啊!

不过他也喝了许多酒,反应难免有些迟钝,被鲁敬宗推倒在席上后,再站起来时,那小子已经向厅外冲去,一边奔走着一边褪下甲衣沿途抛撒,韦轨连忙跟在后方拣取,他这里还没有捡完,便听到另一个院子里已经响起了喧闹打斗声。

听到那杂乱声响,韦轨心知要遭,适逢几名冯家家仆行过,便吩咐这些人收捡鲁敬宗丢下的衣甲,他则匆匆冲入那个院子里。

打斗的动静持续很短,待到韦轨到来时,骚乱已经平息,韦轨视线一扫,便看到只穿中单的鲁敬宗正被倒挂在一棵柳树上,嘴角还不断的流出呕吐物。

“阿、阿兄,我、我是栽了……我是自己栽倒……”

鲁敬宗被挂在树上,醉眼看到韦轨冲来,还在那里要强,只是一张嘴便有一大口酒液吃食喷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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